临近七月的天空总是带着令人意外的惊喜展开画布,随意挥洒着它的笔墨,不经意间就完成了一副旷世决绝的佳作。
在这位大自然的画家笔下,白云仿佛朵朵绒毛一样簇拥成一团团,显得轻盈而柔软,淡淡的飘浮在湛蓝的苍穹之上。
如此纯洁的白,如此鲜艳的蓝,仿佛要融进眼里的感觉。
啊……
记得被爷爷抱回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色呢。
那是冬日的天空。
冰冷中带有一丝温暖。
一种人类的温暖。
是啊,那是自己初次体会到的人类的温暖。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所有的渴望都变成了努力,自己翘足以待这世界的一切。
然后得到了。
但也不能说全然,因为有一样东西,也只有这一样,是从五岁那年便一直盼望至今,却仍未到手。
人心这种东西,是最难揣测的啊……
总有一天。
他相信总有一天时间会回应他的等待,因为越珍贵的东西就越经得起等待,也最值得等待。
而他最不缺的,也就是时间。
所以没关系,他会等,他会给对方足够的时间,去等待那个独一无二的灵魂完全属于自己。
天夜闭上眼睛,感受着树木在温和的太阳光下散发出来的味道,微微露出了笑意。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
心情好到发出惬意叹息的天夜似乎打算就在这林荫下小憩一会儿,另一边被派出来找人的佐助正顶着太阳,一面摸着某个偷懒的家伙的性子一路往这里找人。
要说最静谧舒适的时间,无疑是躺在田野里悠闲的享受自然了。
所以那家伙……
空气中传来沙沙的声响。
佐助不由得停顿下来,眺望向不远处。
那是枝桠在调皮的和风嬉戏。仔细听,还能听见小草羞涩的细语,它不甘于落后,发出只有自然才听得懂的窸窣呓语呼唤清风,热情地邀它共舞。
这是自然所发出的声音。
最安静,也是最放松的声音。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家同居多年的竹马最没法抵抗这样的声音,所以……
当他看到天夜躺在草地上时,他已经再也无法找出任何表情来展现自己的心情了。
一开始他确实小雷小动过,但次次如此……说实话,他对自家竹马每逢任务就偷懒耍赖自己还得被丢出来找的事,也只能将他的表情诠释为两个字。
佐助的脸上写满了大大的无奈。
“你在干什么?”
草地上响起了鞋子与葱茏的小草摩擦的声音。
原本闭目养神的天夜,听到后面跟着脚步声响起的说话声抬起了下颔。
顺着白皙的小腿和膝盖往上看,俨然是有着一张黑白分明面容的佐助。
“什么啊,是你啊。”
重新合上眼,天夜收起下巴,谁都听得出来那句话里的稀松平常,当然他也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就是了,继续躺在草地上乘凉。
佐助的额头当即蹦出了一个井字。
“大家都在做任务,你也来帮忙,不然那个吊车尾又要没完没了了。”
“不要。”
天夜毫不客气地回绝,态度很坚定。
“你也稍微认真点吧,虽然是很无聊的任务……”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劝天夜。不是拔杂草、收割农作物,就是帮忙带孩子,要么就是把逃村的鸵鸟动物什么的带回来……别说精进忍术了,这样下去只会一筹莫展。但是……
什么?
佐助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朝自己伸来的手。
天夜就那样躺在有点坡度的草地上,向自己伸出了手。
只见天夜轻轻勾起唇角,向他发出了邀请。
“佐助,到我身边来。”
怦通。
佐助听见自己的心脏加速了跳动,就在这一刻。
他死死地盯住天夜从容的笑脸,从那双被阳光映得明艳的眸子里看到了吹不起一丝波澜的平静,就好像静止的湖面,把一切的波涛汹涌、惊涛骇浪都用时间去缓和、去吞噬,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切都不复存在,然而他却不能,他无法当作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也许天夜觉得被男人看到身体并没什么,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那在热水冲淋中、在自己的抚摸下渐渐泛红的身躯和天夜低头烧红的耳根,当然还有……控制不住兴奋起来的自己。
在天夜帮自己做的时候,他又吻了天夜……尽管后面完全是和室一夜谈的结果,他也仍然无法忘记。
佐助从上往下凝视天夜的脸。
毫无破绽,真的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跟那个时候一样,天夜也选择了遗忘。
不管是毕业说明会,还是波之国回来那晚,甚至不久前亲密到任何一件事都必须由他来亲力亲为的三天……天夜全都选择了遗忘。
可是已经发生了的事,他要怎样从记忆中抹去?
鲜明的记忆和触感,湿热的指尖碰触到的肌肤……
风从身侧拂过,像要带走佐助心头涌起的燥热一样。虽然佐助一面想赶紧甩掉脑海中的念头,一面却似着了魔一样,握住了那只手——毫无抵抗力。
事实证明,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定力什么都不是。
佐助,到我身边来。
自己竟然真的跟着躺下了……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被牵着鼻子走的二少瞅着某人嘴角得意的笑容也只能用肩膀叹了口气。
……真是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