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一边听挽翠说着外头的事,一边给小权儿夹菜。就听到小芝麻‘嗯嗯’了几声。瞅着桌上有她能吃的蛋羹,便勺了两勺到她的碗里,由采蓝喂了。她这才不闹腾了。
小权儿端着碗埋头苦吃,吃完把筷子放下,“我才不要做这样的人。”
沈寄知道他说的是老七老八,想起以前魏柏娶媳妇买宅子的时候也被他鄙视过,忍不住问道:“那你要做哪样的人?十五叔哪样的?”
“才不呢!我要做大将军,建功立业。要像大哥一样,被族里的人看重。那些白胡子老头儿都说我爹没出息。”说到最后声音就低了下去。
一边小芝麻看到他放了筷子便也想着不吃了,被沈寄的目光威逼着,嘟嘟嘴又接着吃。沈寄很清楚她的饭量,还早着呢,就惦记着跟小叔叔玩儿,回头饿了又闹着要吃。然后下午吃了,到晚上正该吃饭的时候又吃不了几口。临睡了就还要吃,回头怕她积食。小孩子吃跟睡得定点定量,开了头以后就乱套了。
她转向小权儿,“我可羡慕你娘了,你爹那不是没出息。那是不把那些教条当回事,你别听那些老冬烘的。做人不是非得做成你大哥那样才算成功。”
小权儿从小就被人这么灌输着,有时候连十五婶都觉得十五叔不务正业,时时告诫小权儿要学习魏楹。诚然,魏楹是世俗认定的有出息的人。可十五叔他交游广阔,每每有事招呼一声就有不少人来帮忙。就算从前fēng_liú花心了些,可现在很好啊。
小权儿眨巴眨巴眼,不是太明白了的样子。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在说爹不好,怎么大嫂偏说他好。
沈寄也吃好了,于是放下筷子,“咱们这么说吧,你爹从来没有给家里惹过祸事吧?”
小权儿想了想花钱都消不了灾的七哥八哥,点点头。
“他没坑害过谁吧?”
想想二房,又点点头。
“没让你们母子缺吃少穿没有银钱花销吧?”
“嗯,没有。”
“这不就结了。你可以一心想做大将军,可是不能因为旁人的成见就觉得你自个的爹不好。”沈寄顿了一下,“只是,大将军可不是戏文里还有说书人嘴里那么轻巧的事啊。所谓少年成名,一战封侯,这些大多是传说。更多的是马革裹尸而还,甚至身死野鸦食之。”
小权儿点头,“知道,就是大嫂前几日听说边关打仗说的,可怜泸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沈寄屈指敲他两下,“你就知道这个。”
小芝麻乐呵呵的笑,然后站起来扶着小桌子也要敲敲小叔叔的头。
被小权儿偏头躲过,“我可是长辈。”
老七老八被这么收拾了一顿,又捱了父母的骂,倒是老实了两天。今天去码头接三叔祖父,他们便老老实实的跟着去了。五叔六叔十五叔,他们俩外加小权儿还有告假前去的魏楹。
三叔祖父脸色不太好,扫了侄儿侄孙们一样,然后坐上马车回来。在他老人家眼底,五房六房的父子都是惹祸的,而幺房小权儿还小看着倒还好,可是小十五从小就是个胡混日子的。
魏楹是个好的,年纪轻轻就做到扬州知府,正四品的官儿,比自己致仕的时候也就低一个品级而已,是如今魏氏最有出息的晚辈。可来的路上偏听说了一件很不好的事。那个大侄孙媳妇,原来是个心狭不识大体的,居然拦着夫婿纳妾。只可惜皇上太后在扬州府时自己不在这里,否则怎么都要做成了纳妾一事。如今却是势单力孤,楹儿又是个顶疼媳妇儿,从前那妇人没有生养孩子的时候就一味护着。如今有了女儿又再怀上了,肯定更加的如珠如宝。于是看向魏楹的目光里显然是含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
魏楹心知肚明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可惜这话不能当面说,回头把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来可不行。他老人家可是千里迢迢给自己解决难题来了。而且族里那些人一多半都不怎么样,也要靠他德高望重的来压着。便只视而不见的嘘寒问暖,问起一路情形。
依着本心,沈寄是很不想出席这个接风宴的。左右她也几日身子不适开小灶了。可是,三叔祖父毕竟是长辈,这么大年纪了为他们的事奔波,当初又对她释放过善意。于是只得出来。她拿了手绢捂着自己的鼻子,脸上做了些手脚,看着气色就不太好。
五婶六婶为着窅然楼不肯免单,当着这扬州府一众衙内的面下了她们儿子面子的事有些不舒服。她们前几日倒也都去看过沈寄,这会儿大家一起等候的时候便说她气色不如以前,皮肤也没以前好了,脸上也长了些斑点。以关心的口吻说着让人堵心的话。
十五婶瞅了一眼,她自己儿子天天跟着沈寄开小灶,回来告诉她大嫂吃嘛嘛香,养得白白胖胖的,跟大号的小芝麻一样。所以今天见了她这副样子心头颇有些疑惑。不过想想,如果她真跟小权儿说的一样,那是不好说身子不适的。她知道沈寄不是针对自己,否则就不会特意把自家那个小吃货带在身边。便适当关心了几句就不出声了。至于那两位嫂子,她相信沈寄完全能对付,不必自己解围。
果然,就见到她用手绢捂着鼻子,在五嫂六嫂说话的时候露出不适的表情来,身子也极力往后退。脸上带着些赧然,似乎这么做很不好意思,可是又不得不避开。就听到自家儿子适时开口:“五伯母六伯母,大嫂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