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梦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是傍晚时分了,凯利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倚在浴室的门框下,冲里面不断的喊道:“希梦?”
“谁?”希梦迷迷糊糊醒来,没听清门外是谁的声音,回答的含含糊糊。浴缸里的水已经是冰凉冰凉,却寒不过她的心。
睡着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一个据说是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纳特还是她的纳特,他们携手走在落花满地的天际,一起看恒静无言的天地日月与世代绵延的青山长河。在那里,他们握住了苍老,禁锢了时空,一下子到了地老天荒。
听到希梦的回答,凯利稍稍舒了口气:“是我。”
希梦这才听出来是凯利的声音,想起他的病情,希梦有些不安。她把鱼尾恢复成双腿从水里出来,从镯子里拿出浴袍披上,打开了浴室的门。
凯利见到她出来,略带凌乱的发间不断有水滴下,脸上也满是细密的水珠,正要伸手去帮她拭去时,突然看见她的眼睛红肿的很厉害。他呆滞了两秒,然后问道:“你……怎么了?”
希梦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看了眼凯利又马上低下头去,随口说道:“没怎么。”才开口,就听见自己声音沙哑,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只在那一瞬间看到她的眼,凯利就意识到她是哭过了,侍女们见室内的气氛不适合她们,都一一悄悄退出去了。凯利的双手轻轻握住希梦的双臂,柔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怕再被凯利听到那样的声音,希梦摇头,却发现有什么从眼眶里留下,她的头低得更低了。凯利不明白她好好的怎么会这样,虽然有心想帮她,但却不知从何下手:“告诉我,我帮你。”
希梦仍是摇头,凯利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光芒,只能在嘴角旁看到有闪亮的泪光流过。泪珠和水珠一起滴到地毯上,留下一滩分不清是伤心还是难过的痕迹。凯利忙伸手擦去她的眼泪,安慰道:“没事的,有我呢!”虽然他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但他不希望看到希梦的眼泪。
“凯利……”希梦轻轻说出这两个字,凯利将她拥进怀里。埋在他肩边的希梦努力压制着,却还是抽噎出了声。野兽受了伤都会找一个山洞躲起来养伤,一个人的时候哭过、痛过,但在人前还是会努力掩饰自己的脆弱,只是,一旦有人嘘寒问暖就受不了了。
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像是过了很久很久才彼此分开。希梦放开凯利,擦去眼睛的泪痕,尴尬地说道:“谢谢。”
凯利还沉浸在刚刚希梦没有拒绝的拥抱中,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伤心,但他只要她开心。他帮希梦整理了几缕散乱在耳边的碎发,轻轻说道:“先去洗把脸,我在外面等你吃晚饭。”声音温柔得胜过一汪春水,仿佛连鱼都能溺死。
希梦点点头,又重新走回了浴室。关上门的时候,才发现有两条交缠在一起的手链一直被紧紧握在右手掌心。她缓缓松开手,疼痛不断传到心间,一直紧握在手心、一直都硌得生疼,居然就忘了疼,然而却在松手的时候感觉这么疼。人类啊,究竟是怎样奇怪的生物。
希梦伸出左手拿起手链,又是一阵疼痛传来,仿佛手链和手长在了一起。她含着泪将两条手链收回镯子,然后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她和纳特是真的结束了,不会再有什么奇迹出现了。
右手的掌面上是被手链压出来的坑坑洼洼,凹下去的地方像是被利剑刺过一样,凸出来的地方鲜红鲜红,像是有血流过一样。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爱情具象化后的样子。
洗完脸,希梦在自己脸色涂了厚厚的一层化妆品,试图掩盖去刚刚哭过的痕迹,却怎么也挡不了肿得通红的眼。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希梦只能从镯子里拿出来了副变色的黑框眼镜,希望这样可以挡掉些痕迹。
凯利见到她戴着眼镜出来,很快就明白过来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哭过,他也就当一切正常,示意希梦过来就坐。知道希梦也是要面子的人,凯利已经让所有侍女退下了。他自己帮希梦打开盖子,希梦坐下来,看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声音还是很沙哑,哭过的痕迹无处不在。
凯利一笑,风轻云淡道:“我没事。”他虽然想知道希梦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哭,但看她的样子,知道自己问也是白问,索性决定就当没有过这回事。阿利达没有什么关于皇族病危的消息传来,他猜想过希梦是为情而哭,但他马上否决了。因为,他怕如果真的如此,自己会心痛。
希梦简单的吃了几口,凯利见她心情不好,知道自己劝也是白劝。希梦突然开口道:“凯利,你还会去阿利达吗?”
凯利一愣,他已经答应了戈亚永远不会陪希梦回阿利达星。虽然说可以玩文字游戏,说只是答应了不陪希梦回去,可以一个人去阿利达,但没有希梦的阿利达对于凯利来说,再美的风景也不过是过眼烟云。
“也许吧。”凯利的回答含糊其辞,“你怎么想到问这个?”
“随便问问。”希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间想到问这个,“再去阿利达的话,我再带你好好玩一圈。”
“好啊。”听到希梦这样说,凯利刚刚的小惆怅一扫而光:“那我们说好了!”
“嗯,说好了。”希梦想起,那天在浮若殿和凯利商量的旅程也都没有实现呢。珀斯特对她曾说,你是我们阿利达的希望与梦想。但是,她的好多希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