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保长不是不明白大家贪心想把那几百亩地占为己有的心思,不过他们也有贪心,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时忽然听见阮云丝这样说,才发现这贪心之后竟还有这样的隐患,不由得都是悚然而惊,其中一个就犹豫道:“不……不至于吧?他们在这边没了活路,自然就要去别的地方……”
阮云丝冷哼一声道:“他们一路逃亡来到了这里,跋涉了何止千山万水,如今既然打定主意在这里定居,会那样容易就搬走吗?搬走了自然是好,于大家都有利,可如果不搬走呢,有这么一群恨我们入骨的人成天骚扰着,保长们都是有见识的人,你们想想,那个后果,可比白占了人家几百亩地要便宜么?”
几位保长就不说话了。好半晌,李保长才沉声开口道:“阮姑娘这话没错,咱们之前只想到了一层,竟把这些后果给忽略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看,这事儿……还是想办法息事宁人吧。”
几位保长都点了点头,另一个姓姚的保长就急了,跺脚道:“只是事情都到了这份儿上,可还怎么息事宁人啊?”话音未落,忽见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阮云丝头上,他不由得恍然大悟,忙嘿嘿笑道:“姑娘这两年来为周围乡亲做了无数好事儿,您的威望可不是咱们能比的,我看,还是您出头最适合,大家伙儿觉得怎么样?”
众人自然齐声附和,阮云丝恨得牙痒痒,心想这一群老狐狸。还有这一位,您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我又没修桥铺路,不过有时候送人几尺布罢了。竟然成了做无数好事儿,亏你那脸怎么那么大?我不成,我脸皮薄。可不敢这么认。
心里骂着,但她也确实盼着这事儿能好好解决,因此便一咬牙道:“既然保长们给我这个面子,我便是被架在火上烤,这事儿也要管上一管,只是有一条,能不能得个好结果。我可不敢说。好吧,现在我去和那边的人商量看看。”
保长们连连点头,于是阮云丝便往傣依族人那边走过去,走到半路,忽见钟南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她连忙道:“你跟过来做什么?回去好好呆着,护着芸娘她们。”
钟南摇头道:“不,我自然要跟着姐姐,您可是深入虎穴呢。”
阮云丝让他气笑了,一把推开他道:“什么深入虎穴?我是给他们调节的,还能把我打杀了不成?素日里传奇脚本听多了吧?”说完到底将钟南赶回去,这里黄莺和楼兰一见她到了,忙领着自家男人过来,另有几个小头领也跟在他们身后。”
“从心眼里说。我是同情你们的,这次的事情,我也知道是我们这边有几个贪心的人唯恐天下不乱做下的,之所以要先去和保长们商量,不是因为要给你们下套儿,而是因为我毕竟是他们那边的人。若先往你们这里来,倒叫乡里乡亲们看轻了我,以为我是出于私心和你们合谋,到那时,恐怕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姑娘……”
傣依族人性格诚实爽朗,自从国破家亡流落至此后,一直被这些汉人压着一头,他们忍气吞声,不是不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既在人家的土地上生活,又哪敢奢望能够有什么平等对待?只是这么些日子来,他们被欺负的太狠了,走到哪里,只能看到轻蔑敌视的眼神,这让他们心里很是窝火委屈,如今忽然听到阮云丝说了这样一句公道话,几个身高八尺的汉子眼泪都差点儿下来了,其中那个大头领便吸了吸鼻子道:“姑娘,你既然知道不是我们的错儿,便该帮一帮我们啊,他们的几亩地没有粮食就这样怒气汹涌。可我们熬过了一个严冬,如今就指着这几百亩地,却一下子让他们坏了几十亩,到秋天,我们这一千多人要怎么办?”
阮云丝吓了一大跳,失声道:“什么?几十亩?”她回头看了那些乡亲们一眼,心想这些贪心的家伙该不会是把所有村子里的牛羊都放出来啃了两天吧?几百亩地啊,那牛羊要怎么吃?能这么快就啃了几十亩地出来?”
“正是。”
另一个头领,也就是楼兰的丈夫哈伊握紧了拳头,愤怒道:“因为这几天我们都在忙着造龙船,所以没去地里看着,事实上,我们的地都刚刚锄过草,如果不是有人刻意破坏,半个月之内都不需要有人照看,但是现在……我们用最后剩下的钱买的种子,却毁了几十亩地,我们手里的粮食也不多了,如果今年秋天还得不到足够的补充,我们会有人活活饿死的,那些汉人,他们视我们为寇仇,根本不会对我们施加援手。”
阮云丝心想这倒是没错,你们看的很清楚。她叹了口气,抬起头,真诚看着哈伊的双眼,正色道:“现在讨论这些也没有用,我认为你们的当务之急,是缓和和我的乡亲们的关系,你们背井离乡,一路跋山涉水,来到此处定居,难道还要因为这么一点事,就又要举族迁徙吗?”
哈伊和黄莺的丈夫图龙面色一变,阮云丝说中了他们心中最大的恐惧,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个地方,有山有水,还有大片的荒地可以开垦安居,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当然不想搬走,但若是真的被这样歧视欺负下去,他们除了搬走又能怎么样呢?而最糟糕的是:短时间内,他们甚至再找不到另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
“那,依照姑娘的意思,难道我们就要这样忍下去吗?”图龙和哈伊握紧了拳头。却听阮云丝正色道:“是,暂时忍耐下去,你们固然可以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