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真不甘心啊,明明可以做国公爷夫人的妹子,最后竟然嫁给了一个农夫,做了一个普通清贫的农妇,想到这里,阮思齐胸中的郁闷就别提了。
阮云丝惨然一笑,摇摇头道:“哥哥说过,我一个孤身女子,这天下到处都是虎狼窝,怪只怪我当日心中把外面想得太好,以为离开了侯府,便是海阔天空。谁知却是浮萍一般四处漂泊,到最后,有个老实贫穷的秀才喜欢了我,我以为我找到这辈子的幸福,毅然委身下嫁于他,想着我们是贫贱夫妻,必可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到老。谁知他考中了举人,便也想受用那齐人之福,所以我只好自请下堂,再次孤身远走。总之,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哥哥不必……”
“啪”的一声,阮云丝不等说完,阮思齐已经气得一巴掌险些拍翻了桌子,站起身大吼道:“是哪个混账东西如此嚣张?我妹妹身为侯府千金,下嫁于他,竟然还不好好珍惜,他竟……他竟敢休妻,到底是谁?我先去宰了那混蛋……”
“哥哥……”
阮云丝拉住阮思齐的胳膊,脸上还挂着泪,嘴角却已弯出了笑容,轻声道:“哥哥息怒,当日我嫁给他的时候,已是离家一年多了,早已不是什么侯府千金,于他们家来说,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所以当他高中举人,想要纳一房美妾时,我这来历不明的女人竟然还要阻止,这是何等可恶?其实不是他要休妻,而是我自请下堂,那封休书,是我好不容易要出来的。”
“妹妹,你……你这个性子……他既不肯休你,纳一房妾算什么?你……你又何苦自请下堂?索要休书,你……”
阮思齐跺脚。他实在是不能了解妹妹这离经叛道的性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明明小时候也受过女戒女训的熏陶,也请宫里的嬷嬷给她上过课,怎么……怎么就熏陶出这样的性格呢?
阮云丝淡然一笑,怅然道:“哥哥。我当日为什么逃婚?不就是因为嫁进苏家那种豪门,丈夫是绝不可能从一而终的吗?为了这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连苏家的国公府都不稀罕,拼了性命,自私任性地连侯府命运也抛却了,就为了争这一个自由,这一个两心如一。到头来。却还要我忍受拥有三妻四妾的丈夫,这怎么可能?难道我连小公爷都不要,就只为了换一个仍是三妻四妾的举人丈夫吗?”
阮思齐皱着眉头,只是拼命摇头,唉声叹气,他实在不能认同妹妹这种思想,但是从阮云丝离家逃婚,自请下堂的行为就可以看出来。这妹子在这一点上,恐怕是宁死都不肯妥协的,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
“哥哥。爹爹他……他怎么样?你说他老的厉害,可是因为身上有了什么病痛?”说了半天话,阮云丝眼泪已经止住了,然而此时提起那老侯爷,想起那个不会表达关心,只能将关怀藏在严厉中的父亲,她的眼泪却是再度泉涌而出。
“还能怎么样?你不是不知道苏家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你以为那地位只是因为他们是本朝只有三家的国公之一吗?当然不是,怎么不见皇上对另外两家国公府这样恩宠无双?晋国公府能呼风唤雨,靠的还不是苏名溪当日拼死救驾的功劳?连皇上都当众说过。他待苏名溪,就如子侄一般。如今你竟敢逃婚,让人家声名扫地,你说,皇上能善罢甘休吗?若是一个女人逃了皇子的婚,那后果是什么你自己想想。”
虽然现在也知道阮家并没有遭遇灭顶之灾。但是回想起来,阮云丝仍是感到一阵阵的后怕,自己当日的确是太自私了,只是她当时虽然也想到侯府会遭受打击,却没想到会被打击的那样严重,她更没想到皇上会直接插手这件事,还以为就算是打击,也不过是来自于苏家的报复而已。
阮思齐见妹妹脸色发白,知道她也是后怕,这说明她对侯府也不是没有一点感情,因此心中升腾而起的怒气便微微缓了一缓,沉声道:“那之后,皇上龙颜大怒,险些将我们家削爵抄家,幸亏苏公爷一向公正仁慈,在皇上面前为我们苦苦求情,这才让爹爹保住了爵位,只是从那以后,咱们忠信侯府在朝廷中,就真的是连半点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对不起哥哥,都是我的错……”阮云丝低下头,即使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她只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她不能忍受这个时代对女人的残害这有什么错?但是结果是现摆在那里的,侯府因为她,几乎遭遇灭顶之灾,这怎能不让她为之愧疚。
“算了,都过去了。好在这两年,咱们家和苏家的关系也有所缓和,不过爹爹的雄心壮志早已经没有了,如今也不过是守着爵位,悠闲度日罢了。”阮思齐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又转向妹妹道:“说说你吧,你这些年都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难心事?”
阮云丝心中一动,知道自己如今身份暴露,怕是和苏名溪也有一定关系,那这份织染的本领,就只能着落在自己离家的经历上了,于是连忙道:“除了被休这一件闹心的事,也没遇上过烦难,倒是遇见过一个奇人,教了我许多织染知识,之后我漂泊四方,在几家织染厂也干过零活,哥哥知道的,妹妹从小就喜欢摆弄这些东西,倒是让我学得很快,如今我住在这里,也是靠织染养活自己,而且干得还很不错呢。”
阮思齐点头道:“的确,你从小似乎就对这方面很感兴趣,别人都只学绣花裁衣,你却非要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