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终她终究是没说什么,只过了许久,才又慢慢坐下,沉声道:“既如此?那还等什么?云姨娘那里难道连两个人都派不出来吗?怎么又哭天抹泪的来求我?她就把人接了来,难道我还能撵出去不成?”
顾氏苦笑道:“原本云姨娘就是要立刻派人接如妹妹回来的。偏偏这件事情赶巧,她接到信的时候儿,正好几个女孩子和姨娘都在她那里坐着,云姨娘知道这种事,可不是就失了分寸?却不料七妹妹回去告诉了太太,结果云姨娘就派不出去人了。太太说了,这样的女孩子败坏家风,决不能重新接回来,只让刘府自己处置便是。”
顾氏刚说到这里,就听外面有丫鬟道:“柳姨娘来了。”接着帘子打起,柳姨娘气冲冲从外面走进来,看见顾氏和阮云丝,也顾不上行礼,便尖声道:“我听说如妹妹在刘府受了气,说是明日中午前不接人,就要发卖。这是怎么回事?姐姐和姑娘怎么还坐在这里商议?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都不清楚,老实说,我知道如妹妹贪心,可那也是个怯懦的货,她能有这份儿狠心把腹中骨肉给除了嫁祸人?哼哼!不是我小瞧咱们府里的女人,怕是除了七姑娘,谁也没这份手段和狠心。”
阮云丝看着柳姨娘,她素日里倒是觉着这女子不简单,有熙凤之才,只可叹出身风尘,不然这也是一个大家族的管家奶奶材料。但如今对方说出这几句话,才让她真正对这个女人生出了激赏之心。
因便站起身笑道:“那依姨娘说的,是一定要去接回来吗?”
柳姨娘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点头道:“一定要接回来。”话音落,却听顾氏叹气道:“当日,爷万般阻拦,就是不想让如妹妹嫁过去,偏她和云姨娘不听,又有太太推波助澜。所以就嫁了过去,如今她们自食了苦果,连太太都不肯让接人回来……”
不等说完,便听阮云丝道:“一码事归一码事。我也不是说但凡太太不肯的事情我必定要去做,要处处和她唱反调。只是这件事情,她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都必须这样做。”说完便扬声叫道:“来人。”
话音刚落,又听外面小丫鬟道:“七姑娘来了。”接着门帘一挑,阮明蝶便走了进来。
这明艳动人的七姑娘进了屋。倒是礼数周全,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道:“我娘说,三姐姐管着这后宅固然是妥当的,只是有些事情,怕您年轻,还看不清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让我来提点一句。”
想那佟夫人,上次生日宴会上黯然离场。可以说是云姨娘出力不浅,她怎么能让阮明如顺利回这个家门。而且她更不想因为这件事得罪甄尚书,却料到阮云丝或许会和自己对着干。因此特意让女儿过来点明这其中她自以为藏有的利害关系。
阮云丝没言语,只是笑着请阮明蝶坐,让芳草上茶来,听她说那些所谓的“利害关系”,无非是怕得罪了甄言,又说侯府门风不容这样女孩儿破坏,更可笑的是连国公府都牵了出来,只说一旦把阮明如接回,只怕国公府那里都不好交代。她神色不动,倒是柳姨娘在一旁微微冷笑着。却也是按捺了性子不肯说话。
阮明蝶一番话说完,没听见面前几个人打断自己,不由得深以为得意,喝了口茶水润润喉咙,见阮云丝也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方缓缓摇头笑道:“太太的顾虑,也着实太多了些,不是我当晚辈的指摘,她先前的事情,若是也能这样思虑周详顾虑重重,也就不至于闹到如今这个地步了。”
阮明蝶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知道阮云丝这话暗中其实就是讽刺:你把将近二十万的银子都打了水漂了,这会儿好意思来和我们说要思虑周详,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她心中暗恨自己母亲做下那样的事情,成了人家一辈子的把柄,但又觉着事关重大,少不得要据理力争,只是还未等张口,就听阮云丝冷笑道:“这件事,莫说未必就能得罪了甄尚书,便是能得罪,也必然要把明如接回来的。七妹妹,咱们怎么说可也是个侯府啊,爹爹贵为侯爵,就是甄尚书亲自出马打压,咱们也不能认,何况只是他一个亲戚,竟也骑到咱们头上来,这口气可忍不得。至于国公府,这更是笑谈了,妹妹把国公府当做是什么人家?成日里没事儿干,专门管这些乱七八糟的吗?不是我说句妄自菲薄的话,慢说今日是如妹妹发生了这种事,就是七妹妹你,去了甄府做正室奶奶被撵出来,国公府怕也懒得管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阮明蝶脸色刷一下就变得难看无比,阮云丝根本不给她说话机会,又站起身轻声道:“更何况,那样人家的后宅里,究竟是有些什么争斗,咱们都不得而知,我是不信如妹妹会蠢到为了陷害别人就打掉自己骨肉的,这若是个男孩儿,一旦出世,即便如妹妹不再受宠,终身也就有靠了,这个时候儿把孩子打下来,对身体的损伤有多大?日后还能不能有孩子都难说,再说如妹妹本身就是个妾侍,别的妾侍受宠,正房奶奶都不急,她倒是急得什么?这事情于理不合。那刘家人也未必不知情,不然的话,以她们的嚣张跋扈,未必肯留给咱们一天时间,就直接发卖了又如何?怕是这里还是有一点心虚的。”
她说到这里,才看向阮明蝶,一字一句道:“就算没有这些考量,只冲着她是我们阮家人,是你我的血亲姐妹,也不能让她无故被卖给了别人作践,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