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迦绫苦涩道:“以臣妾个人而言,自然是千般不愿万般不愿,臣妾真的还没有大方到可以与自己的姐妹共享丈夫。 可是,真的无法。眼前,我说了也不一定能让追随庸人的士兵相信,我们还需要一个最有力的证人,而这个人选,没有谁比庸皎更合适。好在庸皎深明大义,她……她心中原本也喜欢怀陌。可怀陌害她成为孤女,如今无依无靠,若是怀陌能娶,她能嫁,便是最好的让天下信服的证据。”
迦绫一席话恳切,仿佛声声发自肺腑,至诚至恳,文帝听过,便陷入沉思。
怀陌极力反对,文帝直接让薄秦将他带出殿外,也顺便遣退了萧尧。怀陌、萧尧刚刚离开,殿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直到厚重的宫门再次打开时,迦绫从里面出来,隔空里,对着怀陌柔婉一笑。那笑拿捏得准,在外人看来,那不过是一个妻子面对丈夫的不解,仍旧事事为他着想。而事实上,那含义只有他两人明白。
同时出来的还有复泽,他手中捧着明黄的圣旨辶。
“丞相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特赐婚庸人之女庸皎于怀陌,择三月十六良辰佳日,完婚。钦此!”
圣旨,怀陌不接。
“请公公通传,怀陌求见皇上。澌”
怀陌这时已经不如在殿内情绪不稳,似乎也早已料到圣旨下来不过早晚。他淡漠的跪在地上,明黄的绢缎就在他眼前,他视而不见,径直道。
复泽劝了几声,怀陌仍旧不肯接。
这时,从养心殿内传来文帝的怒吼伴着急火攻心的咳嗽,“就让他跪!”
彼时,迦绫也跪在怀陌身旁,僵持里,她忽地出声,柔婉,“公公,圣旨给臣妾吧。臣妾如今是丞相府的女主人,眼下便可接了圣旨,回府筹备。”
复泽顺着台阶下,让迦绫接了旨,迦绫随即捧了圣旨出宫。
怀陌不肯,跪在殿外。
复泽进去之后,殿门再次紧闭,却仍旧能听到从里面传出的激烈的咳嗽声。
薄秦闻声,长叹,“丞相大人,莫要再气皇上了。”
怀陌不言,态度却最是坚定不过。薄秦无能为力,摇头苦叹着离开。
怀陌这一跪,一直跪到了天黑,又从天黑直跪到了天亮,文帝始终不肯相见。然而早朝时间到,文帝终究出了来。
却是冷冷看了怀陌一眼,一言不发就要越过他上朝。怀陌眸子抬了抬,并无多余动作,只静静道:“请皇上给臣一刻钟时间,臣可为皇上解心头忧患。”
文帝闻言,眸色深了深。
怀陌终究求得了一见,那一日,早朝刚刚好,延迟了一刻钟。
……
沉醉整夜未眠,靠在软榻之上,手中紧紧捏着一张纸。上面只有寥寥一句话,字迹龙飞凤舞,如它的主人一样,桀骜不羁。
——文帝欲让怀陌娶庸皎。
这就是萧尧说的消息,其实他之前的透露,她已然猜出了大半。实在不必如此周折,赠锦囊,甚至当了怀陌和萧云罗的面,不知他是想要做什么。
当了怀陌,这个她懂。当了萧云罗,又是为了什么?既然已经是要成婚的妻子。
可惜她此刻自顾不暇,再也理会不了他人。
沉醉静静闭上眼,几乎两夜没睡,闭了眼却也是出奇的清醒。
怀陌要娶庸皎,怀陌要娶沉鱼……
怎么娶?怎么嫁?迦绫又怎么肯?
若是真爱,怎会容忍他娶别的女子?甚至这已经不是容忍,容忍是被迫的,而以迦绫此时的行为来看,却分明是有意促成的意思。其实也是很简单的,若是没有迦绫的促成,这等微妙的时刻,文帝又怎么敢让庸皎嫁与怀陌了事?
正深思着,红久在外面敲门,“沉醉,醒了没?”
沉醉轻轻应了一声,红久手中端了一盆水,推门而进,见她懒懒地靠在软榻上,衣衫整齐,顿时惊讶,“咦,你还没睡?”
沉醉点点头。
红久见她恹恹的,眼珠子转了转,瞟到她身旁一个深紫色的锦囊,脸上顿时流露出暧昧。将脸盆放在一旁,便诡笑地跳到沉醉身边去,手快抢过那锦囊。拿在手中仔细一看,只见上面用金线绣了龙纹。
顿时恍然大悟,会这么嚣张高调的,除了那天子骄子萧尧还有谁?
朝沉醉挤了挤眼,红久作势偷偷地问,“原来是在想男人,想得睡不着?”
沉醉看了她一眼,毫不遮掩地点头,“恩,是在想男人,不过是想我的男人。”
红久脸上顿时流露出不屑,“怀陌啊,你不是和他私奔了快三个月,还没腻?你想他做什么?”
沉醉嘴唇动了动,这样开口,又失笑地摇了摇头,“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愁。”
“是啊是啊,从你选了怀陌,我就不知你了,不知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红久轻嗤,“过来洗脸。”
沉醉没动,只静静看着红久,幽幽地问,“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说来话长。”红久头也没回。
“那就简而言之。”
红久偏着头,想了大约一秒还是两秒,简而言之道:“他身边有沉鱼。从讨厌沉鱼开始,到讨厌怀陌结束。”
沉醉闻言,眼神一瞬间微微失神。而后恍然一般,缓缓点头,“恩,不错,这是个好理由。”
她说这话时,神色幽远,唇角还带着浅浅的笑,竟仿佛是一瞬间堪透了缠绕她整夜的烦恼。
沉醉正要用早膳,无遇过来了。见了她满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