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时光最是天真无忧,不知道大人是多么羡慕这样的无邪不知愁。可是小孩子自己却不觉得。她们总是嫌自己太小,长的太慢,当大人在慨叹日子一天天过的太快的时候,小孩子们却在心里,扳着手指头,一天天的计数,在憧憬和期望着:到底哪天我才能真正的长大啊?
小孩子还有一个通病,最恨旁人说自己是小孩子了。
青璧就是如此。石氏一句“小孩子家”,彻底激怒了她。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爹娘的话,若是对的,她自然会听,可若是不对呢?她不是小孩子了,她有自己的判断力了,她不会甘心受爹娘的摆布。
石氏息事宁人的道:“行,不是,你是大人了,既是大人,就更该懂事。家里活忙,爹娘不指望着你能帮家里多少,但起码,不能耽误了你自己的将来,你别给爹娘拖后腿啊。”
青璧青着脸道:“我不会拖家里的后腿,您要是嫌这一年的束修多,我不用你们教。”
“你别耍混。”青玉插了一句:“小小年纪,脾气是越发的大,难道你不指望着爹娘,还要事事都你自给自足不成?”
青玉并不是添油加醋,火上浇油,她不过是看不过青璧这样。有话好好说,动不动就使小性子,好像这样闹大了,就显得出她有本事来了一样。
青璧轻蔑的瞥了青玉一眼,道:“不用你管。”又没吃她的喝她的穿她的,轮不到她来管自己。
青玉也来气了,道:“我好心好意,还不是为了你?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石氏也道:“青璧,你这是怎么说话呢?娘是舍不得那一年的束修吗?虽说是乡里人家,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可是年纪不小的女孩子,哪还有整天在私塾读书的?将来说出去,知道的是你好学,不知道的,名声就毁了,那可是毁了一辈子的事,女儿家的名声多金贵?”
青璧一声冷笑,道:“毁了就毁了,清者自清,我不需要别人替我珍惜什么名声,我从来就没打算将来能找个什么好人家。”
石氏气懵了,青玉也怔了,就连沈四海,都呆呆的看着青璧,膝上的书什么时候滑下去了他都不知道。
青玉最先反应地来,羞她道:“你羞不羞啊,女孩子家说这个……”什么好人家不好人家的,她倒好意思说?
青璧恨恨的瞪她一眼,掉过头来看向石氏道:“娘,我今天把话撂这了,我这辈子,都没打算过嫁人。不管我以后能不能读书,您就别指望着在这件事上替我操心——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谁也不嫁。”
青璧说话一向都冷硬,今儿个因为愤怒,这话就更跟石头一样,一字一句,砸到冻了三尺的地上都是一字一个坑。
石氏直觉这事大了。先不说读书不读书,怎么青璧对嫁人反应这么过激?到底是什么让她这么排挤和抗拒?本着一颗爱女的心,石氏劝道:“读书的事,先放着,横竖现在也没开课,先生都回去过年了,可这,可这……你不嫁人,难道要当一辈子老姑娘?这不是让你爹跟我落一辈子埋怨吗?”
沈四海也咳嗽了一声道:“青璧,别斗气,有话好好说。”
青璧道:“这不是斗气的话,您既然问到这了,我才答了一句,原本不到湿巴沿,我也不会提前说出来,总之读书我一定要读,嫁人的事,没的商量。”
谈崩了。
读书,不管全家人怎么反对,青璧是铁了心。嫁人,虽说现在提这事还早,也轮不到她一个姑娘家置喙,可她竟是死了心了。
石氏看了一眼沈四海,捅他道:“你倒是说说啊,都是你平时惯的,你瞧瞧这丫头说的是什么话?”
嫁人的话题不能多谈,毕竟孩子还小,再说青玉过了年就十二了。石氏满肚子的妈妈经说不出来,只好推沈四海出面。
沈四海也有些无措,想了想道:“青璧,这些事,以后再商量。你年纪毕竟还小,很多事,想的和做的是不一样的。就算我们肯,私塾里的先生还会收留你吗?”
青璧压根不接这话碴,只道:“旁的都不是问题,我只问爹娘,可愿意我继续读书?如果不愿,青璧也绝不会留在这个家里做你们的负累。”
啥?有这样当闺女的吗?一句话说不拢就来威胁的?不愿意留在家里做爹娘的负累,她想干吗?爹娘生她,可没指望她将来有多大出息,能多孝顺,还不是为了她自己吗?她怎么能说这没良心的话?
石氏气急了,道:“不行,就是说出大天来,这书也不能读了。”她小,她任性可以,这村子里不定说出什么话来呢。就是沈老太爷也一定得叨叨咕咕,回头把所有的罪责都怪到做爹娘的身上。
再者,她还真想去县、府学里去考啊?既然回家是早晚的事,岂又在乎这早一年晚一年?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宁什么。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那好。”青璧只说了两个字,转身就进了西屋,把一家三口子都撂在了堂屋里。
石氏不禁烦躁的坐下,道:“这孩子,这孩子……这叫什么事?”
青玉道:“谁让娘你平时总惯着她,看,还是我听话吧?她就是头倔毛驴子。”
石氏也顾不得跟青玉斗嘴了,只喃喃着:“这孩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可怎么办才好?”
沈四海沉吟了一会儿道:“要不,就让她再上一年?”
青玉也道:“娘,青璧就是那么个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