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再问你,若是真的不再做太子,你该怎么办?”北齐王又问。
齐言轻脸色有些白,“父王,您不会是真的要撤掉儿臣的太子之位吧?”
北齐王道,“朕问你话,你如实说就好了。”
齐言轻摇头,“儿臣不知道。”
“那现在就想想呢?”北齐王看着他。
齐言轻依旧摇头,“儿臣想不出来。”
北齐王沉默片刻,对他摆摆手,“罢了,你想不出来,就不要再想了。”
齐言轻看着北齐王,想要从他面上看出他对他说这番话的意思。
北齐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这么大的功夫,茶就已经冷了。”
“如今已经快到深秋了。”齐言轻话落,看向北齐王身后,“再给父王换一杯热茶。”
有人立即去了。
北齐王点头,“是啊,快深秋了。”话落,他道,“轻儿,你和朕对弈一局吧,云雪一时半会儿估计出不来。”
齐言轻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北齐王吩咐人摆上棋盘,齐言轻坐在北齐王对面,因为他自小和北齐王父子二人算是亲近,再加之玉家和玉太后、玉贵妃在他身后,所以,虽然刚刚北齐王一番话,让他在心里打了不少转,但也没有面对他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地步,只是隐约觉得,父王突然对他说这样一番话,到底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若说撤掉他的太子之位,那么,谁来继任太子之位?谢云继吗?他毕竟是有着谢氏的血脉!如今南秦和北齐打到这步田地,谢凤又回了南秦,他不相信他父王还想着谢云继来北齐继承太子之位和未来的帝王之位。若不是,那父王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番话?
“还在想刚刚那件事儿?”北齐王见齐言轻心思不属,抬头看他。
齐言轻连忙收敛思绪,专心下棋,北齐王不再多言。一局棋罢,齐言轻输了。
北齐王对他摇摇头,“太过激进,不懂迂回,不懂避让,不懂隐忍。轻儿啊,你比秦钰,不是差了一丁半点儿。”
“父王!”齐言轻脸色一白。
北齐王看着棋盘又道,“这也是基于北齐这些年太过于顺风顺水了,黑暗的事情都让玉家做了,而朕,也没料到玉家会败,更没料到,南秦如今是这样的局势,北齐如今是这样的局面。你如此,也是朕的错。”
齐言轻又喊了一声“父王”。
北齐王伸手推散了棋盘,又道,“若是在太平盛世,你会是个好太子,好帝王,可惜,如今不是太平盛世。若是玉家还是以前的玉家,南秦还是以前的南秦,北齐还是以前的北齐。你也会是个好太子,好帝王。”
齐言轻抿了抿唇,北齐王又道,“但如今,你不是秦钰的对手,以后,北齐……”
“父王!”齐言轻打断他的话,坚定地看着他,“父王别灰心,虽然如今形势对我们北齐不利。但还有雪城。小姑姑救好了小舅舅,我们北齐和雪城联手出兵,定要秦钰好看。”
北齐王看着他,住了话。齐言轻咬牙道,“只要小舅舅好了,小姑姑兴雪城之兵,那么,我们夺回渔人关,指日可待。”顿了顿,他发狠道,“定要砍了秦钰的脑袋做回礼!”
“秦钰敢独闯大营,他的脑袋可不是那么好砍的。”北齐王道,“朕也就在这军营,也没能让人擒住他。”
齐言轻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道,“儿臣以为,是父王手下留情了。因为你看到了谢墨含,他和母后……姑侄长得有几分相像,所以……”
北齐王忽然笑了,看着他,“你以为朕是因为谢凤手软了?心也软了?故意放了他们走?”
齐言轻不再答话,等于默认。北齐王摇头,“不,你错了,朕没有手软,也没有心软。两国兴兵,成王败寇。朕是一国之君。这些年,既能由得玉家所作所为,便不是心软手软之人。若是美人香真是英雄冢的话,这些年,北齐也不会是如今的局面。”
齐言轻看着北齐王。北齐王又道,“朕射秦钰那一箭,被谢墨含挡住,射中了他的后背心,若没有神医的回天之术,他的命此时就休矣了。那个时候,想要手软都是来不及的,更何况,江山是江山,基业是基业,女人是女人。若是分不清,这么多年,朕就是白活了。”
齐言轻闻言道,“儿臣一直以为,谢凤是父王挚爱,没想到父王这般清醒,是儿臣误会您了。”
“朕爱她是不错,这些年,也因为她,没兴兵。朕曾经答应她,不亲手动北齐。但由得了玉家动,朕放任玉家施为,也算是不违誓言。”北齐王道,“谢凤心中清楚,她是明白人,朕便爱她这点。如今,她弃我回南秦,昔日的誓言便也不必作数了。朕亲自兴兵,也不违背当初。”顿了顿,补充道,“朕与她,都是清醒之人。爱与国,各不相干。”
齐言轻抿了抿嘴角,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
北齐王道,“你派去渔人关打探的人也该回来了吧?”
齐言轻看了一眼天色,回道,“差不多了。”
“朕看没有半日,云雪估计不会出来。朕不在这里等着了,有消息告诉我。”北齐王站起身,对齐言轻道。
齐言轻点点头,“从昨日后,父王一直不曾休息,我送父王过去。”
“不必了。”北齐王摆摆手,让他止步。
齐言轻目送着北齐王走回营帐,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