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志远和陈平并肩下了楼,跟随其后的当然是县委组织部干部科的科长焦学华和科员小鲍。与其他乡镇党政正职履新到任的场面相比,骆志远此行显然有些“寒酸”了。
不过,骆志远调整好了心态,不再把这些“小节”放在心上,官场上复杂诡谲变化莫测,从来都是无处不在,他再次杀进来,有着充分的心理准备。如果连这点“挫折”和冷落都承受不了,他还谈什么搏击风浪宦海升迁。
下了楼,焦学华招呼着一辆车过来。
骆志远向陈平笑笑:“陈部长,我自己开车来的,你们的车在前面,我跟着就成。”
“哦,骆镇长自己开车来的呀,那行,你自己开车,跟在我们车后面吧。”陈平讶然点头。
骆志远说着就走向了自己的那辆普桑。
陈平不置可否地钻进了车里,焦学华和小鲍也进了车。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出县委大院,车上,焦学华向陈平笑道:“陈部长,都说这位年轻的骆镇长是大老板出身,但是我看他这车也不怎么样嘛,一点都没有有钱人的派头。”
陈平笑了笑,却没有接口。他虽然排名最后,但好歹也是组织部的一个领导,有些话不能随便说的,尤其是涉及一个新上任的级别档次与他相当的干部。
其实骆志远今天来给陈平留下的印象非常良好,他感觉骆志远这个年轻人沉稳干练很有风度,从骆志远的年纪来判断,将来的前途肯定无量。只是前途如何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目前县里主要领导对骆志远的态度不怎么“上紧”,组织部长袁熙开竟然连面都不露一下,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副部长,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同时,对于骆志远去鹏程镇任职,他也并不看好。鹏程镇是民兴县的经济强镇,正因如此,情况才无比复杂,水深着呐。而骆志远一个外来的年轻干部,想在镇里站住脚,一个字难啊!
小鲍从副驾驶位置上扭回头来笑着:“陈部长,焦科,可不能光看表面现象啊,人家骆镇长不开好车是保持低调哟。我表姐在康桥集团工作,是康桥集团一个下属企业的副总,据我表姐说,骆镇长这人可不简单,现在身价早就过千万了——而且,他先后收购了市里几家频临破产的国有企业,安置了很多国企职工,跟市委市政府领导的关系特别好……”
焦学华哦了一声,扭头望向了车窗之外。对于骆志远,他心里其实是有些嫉妒的。年纪轻轻,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一个肥缺镇长的实职,这让他们这些苦熬多年的人情何以堪?
陈平则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心说骆志远跟市里领导的关系肯定是不错的,要不然能作为特殊人才引进来且直接下放了一个镇长的实职?还是一个肥缺!起点就是正科级,而且还是乡镇长,这明摆着是作为重点后备干部进行使用安排的。
但民兴县不是市里。跟市里领导的关系好不好,在某种程度上说并不能帮助骆志远在县里和镇上站稳脚跟。在县里混,还是先跟县领导打好关系再说——况且,让陈平感觉疑惑的是,既然骆志远是市领导重点关注的年轻干部,但他这次来县里任职,市里领导竟然没有私下里跟县里领导打招呼。
这是县里领导冷淡处理的一个重要因素。
鹏程镇党委接到了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陪同新任镇长骆志远到任的通知,党政办立即向镇党委书记费建国汇报。费建国正要出门去镇里的一个企业调研,其实就是这个企业的老板私下请客,邀请费建国去成县的一个水库钓鱼,完了喝喝小酒唱唱歌跳跳舞。
费建国闻报皱了皱眉沉声道:“组织部也是胡球安排,送干部下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搞什么突然袭击?真扯淡!”
党政办的秘书王倩诚惶诚恐地站在一侧,不敢吱声。
费建国在鹏程镇工作十多年,从办事员、党政办副主任、党政办主任、党委组织委员、党委副记、镇长,一路升迁至镇委书记。从他的工作经历就足以看出,他在鹏程镇可谓是树大根深,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况且,费建国此人性格强势,权力yu望很重,在鹏程镇里,他就是大权独揽的“一号首长”,权势冲天。同时,把一个乡镇党委书记干到费建国这种“如鱼得水”和“左右逢源”的程度,也能看出其人的手段。
费建国发了一顿牢骚,然后才若无其事地道:“小王,我要去县里开会,会议很重要,无法请假——你去跟老熊说一声,让老熊、老黄、老计几个人出面接待一下。”
费建国说的老熊就是党委委员、副镇长熊国庆,老黄就是副记黄坤,老计就是党委委员、人大主席计为民。
王倩听了费建国的话,吃了一惊,心说新任镇长到任,他这个党委书记竟然不留下出席任命大会,这……是不是有些太离谱了。
见王倩的眸光闪烁,费建国脸色沉了下去:“还不快去?”
“好的,费书记,我马上去。”王倩吓得不敢言语,立即扭头走出了费建国的办公室。
费建国点起一根烟来,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圆圈。县里的情况,他心知肚明,而此番县里竟然只派了排名最后的一个副部长陈平送骆志远上任,这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既然县里领导要“冷藏”骆志远,他自然也就对骆志远有着几分轻视。
况且,骆志远头上戴的这些光环,什么青年企业家、后备干部、杰出人才,这让费建国心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