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怀元细思量,发现一个十分浅显的道理:
以长公主的权势,若想要那女子不好过,不会采用如此拙劣的手段。
换言之,她根本没有让长公主出手的资格!
一叶障目,这么浅显的道理他竟未明白!
所以,当年殿下她才懒得解释?
她咄咄逼人也是因为自己的不信任在先?反而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执着了多年的事实,突然就以简单明了的方式呈现另一种真相,任怀元心潮起伏……
长公主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尤自不信,不由愈发委屈:
别人一言不发他就信,自己说了那么多,他偏一句也不肯听!
还说与人无私情?
没有私情,你惦记她半辈子?
说到底,还是她赢了,自己趾高气昂地发了一通宣言,什么不让他惦记别人要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如今看来都是笑话,她就是死了,也在地底下看热闹吧?
“……得不到的永远最好,早知道,无论如何我也会派暗卫守着,让她好好活着,嫁个好人家,省得你惦记……”
长公主半堵气半后悔,真假都有。
若早知道,就不让她死了……自己与驸马不和,她就是根源之一!
“好了,她的事与咱们无关。”
锦言一拍手,现在不是个人思考时间,本庭还没宣判呢!
“现在,我们来原故事的真实版本,”
摒弃了种种附加情节,故事的梗概应该是这样的:
有一女暗慕某公子,甘愿为妾。某公子不知。
有贵女亦倾慕公子,且由父辈做主定下婚事。
因贵女曾偶见他二人交谈场景,误以为二者有私情,遂在亲事敲定后在此女面前宣告某公子的主权所有。
此女眼见妾位无望,悲伤之余。听闻父母为自己许下亲事,不愿就范,就一面将情意告之公子,一面一哭二闹三上吊。未必是真要寻死,或许为自己做个交代也有可能……
结果丫鬟爽约归迟,一不小心假戏成真。
“……综上,某公子既不曾与该女子有私情,亦不曾与她谈婚论嫁。甚至连其心意也是订亲后才知;
贵女虽误会在先,但当面提点实属正常,于己是紧张在意自己的未婚夫婿,于他,是为该女子好,免得她继续痴缠,害人害己,甚至连累家族……”
长公主是大老板,在公正的前提下有倾向性的敲边鼓也能理解。
况且她没做错,那女子若不死心。对驸马勾勾搭搭的,事发后,绝对是要祸及全家的。
“……那她为什么要死?”
锦言一摊手:“因为我中意他他不中意我?因为母亲相看的亲事不好?因为被心仪之人的未婚妻刺激?”
“能选的路有很多,怎么会偏选了条绝路?若情深所致,为何要私下递诗?既未曾有私情,更不曾始乱终弃,明知对方定了亲要娶贵女,还送这种东西,明显是给人招灾惹祸,哪里有半分为他着想?”
驸马是个好人。但这种偏要将别人的死因揽自己身上的自做多情,真是令人不喜,锦言对故事中的黄衣姑娘好感欠奉——
你暗恋人家,要么就偷偷暗到底。反正你喜欢他是你自己事,未必需要他知道;
要么你早点挑明,成就成,不成就死心!反正目标定的是妾位,痴缠硬赖就是。
偏这位,开始矜持着。后来见没戏,才去表明爱意,这不是添乱找麻烦嘛!
这点事驸马爹居然没看明白?
定是个怜香惜玉的主!
锦言偷偷给任怀元贴了个fēng_liú情种的标签。
……
她这一番话,委实令任怀元震惊!
不管哪个朝代,社会对于男人的认知向来如此,觉得一个男人越优秀,围绕身边的女人也就越多,要不,怎么只有皇帝能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寻常男人只可三妻四妾?
男人更喜欢在“男女关系”上彰显自身的雄性本质,所以,虽然长公主误会自己与这女子有私情,导致夫妻不和,但内心深处,他还是颇有番虚荣的——
有女子爱你爱到求不得宁愿赴死的程度,足够满足男人的虚荣心,一辈子都有了沾沾自喜的炫耀资本了!
所以,他从未认为那个女子的爱慕夹带着私欲——
不管自己是否有情,她是因恋他在先,被长公主教训在后,决然赴死的,他不但辜负佳人美意,还令人丧命。
从未深思过那女子的行为有无不妥……
锦言的这番解读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明明是她小孩子家家的乱讲,偏偏愈琢磨愈觉得有道理:
她既然知道自己赐婚尚主,费尽心思地给自己递什么情诗啊?
本就无瓜葛,更谈不上有情。
在那个当口,她这种行为明摆是找麻烦啊,本来无事,白纸黑字反倒成了证据,传出去,无事也成了有事!
明明已赐婚尚主,还与别的女子纠缠,这对他个人,对整个任府都非常地不利!
任怀元后知后觉,惊出一身二十多年前的冷汗!
好在没传出去,长公主虽然与他大吵了一顿,却将此事压下了……
这女子,为何要这么做?
“……原因嘛,无非有二,要么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暗恋无果,虽然不成,也想让意中人知晓自己的情意,并无恶意;”
既然你们俩都挑明,那我也往明处上分析:
“要么就是故意添堵,制造点误会麻烦什么的,上眼药呗。后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