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敌人的羽箭不停。樾军士伤亡不断。虽然五六个回合之后,终于布好了防势,但敌人羽箭陆续杀到,他们也只能被动应付,几乎无法组织弓箭手还击。大伙儿心想,既然有盾牌保护,一动不如一静,等敌人射光了箭,来到跟前,再用□□对付他们!
可对方却停止了前进,就在羽箭攻击力最强的那一个射程之处合拢了包围圈,嗖嗖嗖,压制着樾军。樾军的大小军官都命属下沉住气,先从盾牌的缝隙里查探敌情,看看对方到底有多少人。
樾军士兵也果然是久经沙场的,从方才交锋的失利中慢慢冷静下来,各自悄悄窥探。只可惜,夜色深沉,对方的火把甚多,虽照得天空也犹如被烧着了一半,却晃人眼睛,根本看不清楚。众人又只能咬牙等待。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羽箭撞击盾牌的“笃笃”声戛然而止。众人疑心有诈,又稍等了片刻,才再次从盾牌的缝隙里望出去。仍然见到火光晃动,并不近前来。莫非是敌人也惧怕近身肉搏,所以想要对峙?又静待片刻,终于忍不住了。有士兵弯弓搭箭朝敌方阵营射了过去。这一箭,犹如扎进了深潭,又好像射入了虚空,穿入火光之中,无声无息。
难道是落了空?余人心中犯嘀咕,便又有人射了一箭,仍是飞出去无声无息。既没有听到敌人中箭的惨呼,也没有见到对方还击。樾军众将士大感蹊跷,纷纷在盾牌的掩护下弯弓射击。一瞬间,仿佛方才的形势全然逆转,樾军在攻击,楚人在防守。
但这样的情形却没有持续太久。樾军很快就觉得战况古怪。依照他们这种圆盘战的阵法,若要进攻敌人,就需要内圈的兵士也端起盾牌,不断向外圈扩张,即可有掩护地推进到敌人的跟前。此时,将官便下了进攻的命令。士兵们便有序地补充到圆盘的外围。一路前进,一路放箭,提防敌人使诈。
当圆盘的最外围距离那些火把只不过三、五丈远时,众人开始意识到根本没有放箭的必要了。因为那些火把只是插在地上,后面根本连鬼影也不见一个!
他娘的,竟然被耍了!众士兵都火冒三丈。虽然还端着盾牌,但已经不再步伐整齐地维持着阵列,纷纷快步冲上前去。有的冲着火把挥刀,有的索性把火把拔了起来。果然,那后面是空无一人的——不仅是火把的后面,火光可照亮之处都不见人影。方才来势汹汹的敌人,竟好像鬼魅一般,瞬间没了踪迹。
躲到哪里去了?就算是撤退,也没有这么快!附近的荒地一眼可以望出好几里,也没有藏身之处呀!樾军将士们大惑不解,更加气闷——敌人毫发无损,他们却伤亡惨重。若是不能杀对方个片甲不留,以后大樾铁骑的面子还往哪儿搁?有不少人就擎着火把继续向前追,想找到一些敌人逃逸的蛛丝马迹。
不过大伙儿都还是谨慎的。并没有单独行动。而是按照他们平素的操练,大致保持着全盘的阵型。大约前进了十来丈,圆盘阵已经拉到了极限,几乎成了一个单层的圆圈了。这样既不利于攻,也不利于守。为免遭遇突袭,应对不及,大伙儿便停止了前进。
“等天亮了再做计较!”领军的将官命令所有人退回去,严加防守,也医治伤员。
众士兵都无异议。哪怕心里再气愤,也不擅自冒险——早先同僚在青蛇沟所遭遇的各种怪事,他们已有所耳闻。奇门遁甲既是楚人所擅长之事,此刻贸贸然追出去,那黑暗之中还不晓得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们。
一众人便原路退回。可还没退得多远,忽然有些人就感觉脚下踩空了。明明过来的时候是实地,怎么回去时忽然起了变化?而另一些人走着走着,忽然地下就刺出一根尖锐的竹枝来,即使没有立刻被戳穿脚底板,也惊得失去平衡摔倒在地。还有一些人听到了同伴的惊呼声,正要转头来看,身边“砰”地一响,就被炸得飞上了天。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樾军的圆盘阵再也不是圆盘,一些人中了机关摔倒,另一些人被同伴绊倒,鬼哭狼嚎闹成一片。
只有先前因为中箭而留在原地的伤兵没有遭遇到机关暗器的袭击。他们本因伤得严重,动弹不得才躺在那里等待救治。这会儿,愕然地看着同伴跌进陷阱,却束手无策。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握着兵器,以防敌人也向他们发起突袭,到时不知能不能自保。
便这样既惊恐又焦急地僵持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混乱终于稍稍平静了下来。部分躲过了机关死里逃生的士兵狼狈万状地逃回了最初的阵地。同伴自然着急地询问,究竟遇到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