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里面。”柳司澈听到君倾宇的问题,澄澈乌黑的眸子微微一暗,似乎是下意识的避开了君倾宇的眸子,声音中也带上了几分异样,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对君倾宇说道。
君倾宇的眉头微微一蹙,乌黑的眸子里面闪过几分担忧,他望着柳司澈指着的马车,手突然颤抖起来。他的唇角努力的牵扯出一抹邪魅而无所谓的笑意,似是埋怨的说道,“凰儿也真是的,一点也不想我,居然还窝在马车里面。”
不仅仅是柳司澈,就连洛云止和凌景澜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君倾宇的演技一向很好,他想要掩盖的情绪从来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泄露,可是这一次,他们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君倾宇看起来玩世不恭的话中间藏着的担忧和恐惧。
君倾宇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一般,一步步向着马车走去。每一步都走的极为缓慢,君倾宇甚至感觉到他的身体在莫名的颤抖,有一股无法言语的恐慌一点一点的袭上他的心头。
尽管他拼命的不愿意面对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的理智还是清晰的告诉他,洛倾凰一定出事了。若不是出事了,柳司澈不会带着她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城池,而向着他们的军营赶过来。若不是出事了,柳司澈方才的表情不会那么的古怪。若不是出事了,洛倾凰不会知道他回来了,还呆在马车里面不出来。
“凰儿,我回来了。”君倾宇立在马车的面前,停住了脚步,他准备去掀开马车车帘的手生生的顿住,他乌黑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里面含着有些错乱的恐慌,他将手又收了回来,扯出一抹极不自然的笑容,对着马车内笑道。
短暂的沉默过后,君倾宇听到了洛倾凰喑哑虚弱的声音,“宇,你终于回来了。”
听到洛倾凰的声音,君倾宇仿佛微微松了一口气,但他也听出了洛倾凰声音中的虚弱,他的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伸手掀开了马车的车帘,看到马车内的景象,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剧烈的颤抖着,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般,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洛倾凰穿着他送给她的天蚕衣,可是这天蚕衣已经被洛倾凰的鲜血染成了血红色,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若不是认得出袖口特别的花纹,他还以为洛倾凰穿的是一件红衣服,而不是素白的天蚕衣呢。
洛倾凰如墨般乌黑的发丝散乱的披在肩上,正是这如墨的黑将她苍白到极致的皮肤衬托的更见惨白无力,洛倾凰本就小巧的脸此刻更是瘦削的吓人,一双眸子好像就已经占了半张脸的大小。
原本乌黑澄澈的眸子此刻已经有些涣散,丝毫没有生气,只有在看到君倾宇的那一刻微微绽放出一丝光芒,可是这一丝光芒却不足以掩盖她的痛苦,她的眉头紧紧随着,嘴唇已经被咬得溃烂,苍白交错着鲜红,看起来狼狈而诡谲。
而最令君倾宇震慑的是洛倾凰身上源源不断流出来的血液。他看到洛倾凰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臂一点一点的渗出鲜血,虽然速度极为缓慢,可是却是在一丝一丝顽固的渗出。
“凰儿!”君倾宇终于爆发出一声又惊又痛的呼唤。
他走上前,紧紧握住洛倾凰的手,可是洛倾凰的手再也不像从前那么柔软而温暖,而是带着冰冷和僵硬,那本就瘦削的身材此刻更是如同一副骨架一般。
君倾宇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洛倾凰,除了那一声凰儿,他再也讲不出一个字。他只是这么望着,他想问洛倾凰是不是很痛,想问洛倾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惊痛。疼惜。自责。懊悔。各种情绪在君倾宇的眼中流窜着。
洛倾凰怒气的抬起眼眸,不让自己的眼皮再一次搭落下来。今天是第六天了,她记得很清楚。司澈说,明日君洛就会来了。能够在死前见到君倾宇和君洛,她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想要抬起手去抚摸君倾宇的脸,可是却没有丝毫的力气,甚至连动一下手指去扣住君倾宇的手,都仿佛要用尽她所有的力气一般,而那微微的一动,更是加剧了她全身的疼痛。
纵然已经对疼痛感觉到麻木,可是那万箭穿心的疼痛,肌肤寸寸破裂的疼痛还是将她折磨的微微蹙起了眉头。
“宇?”洛倾凰错愕的抬起了眼眸,费力的吐出一个字,乌黑的眸子望着君倾宇。
她望着自己的手背上那晶莹的泪珠,有些不可置信。
君倾宇那样一个万事万物都运筹帷幄的人,那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那样一个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人,居然哭了。
是的。君倾宇哭了。
他紧紧握着洛倾凰的手,只觉得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心脏,让他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看到洛倾凰那惨白的笑容,他只觉得痛得不能呼吸,他就这么握着洛倾凰的手,流下了疼惜自责的泪。
柳司澈等人此刻已经来到了马车边上,自然也看到了君倾宇的泪水。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儿,自然都是奉行流血不流泪的人,可是看到君倾宇的泪水,他们没有鄙弃君倾宇,反倒是真正明白了那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而此刻的君倾宇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柳司澈等人的目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