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宗奉灵殿内,一个炼气期的少年正打着盹,忽听“毕剥”一声轻响,猛然打个机灵,清醒过来。他揉揉眼睛,正欲再睡,一抬头,却见最前面一排本命灯中,有一盏不知何时熄灭了。他看看灯的位置,再看灯内已经一点星火也无,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手足无措了一会儿,狂奔出殿:“师伯,师伯,不好了!”
奉灵殿的筑基执事正对月小酌,突然被打扰,有些不耐烦:“吵什么!是哪位师叔陨落了?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
“不,不是哪位师祖!”少年喘着粗气,“是,是第一排……”
“第一排?!”执事闻言悚然,连忙站起身,往殿内冲去。
半刻钟后,留守宗门的鲁大全得到消息,凤清仙子陨落;又过了数天,昆中城的柳定元接到消息……
…………
碧轩阁的传送阵已经被破坏了,如今的临海城,找不到丝毫人烟,只留下一片废墟。
陌天歌站在临海城上方,微微叹息:“一个小城就这么消失了……”
秦羲的语气清冷得多:“这只是开始,如果当真天下大乱的话。”
陌天歌默然不语。
琥珀说的事太惊人,关系着太古至今数个时代的终结,而现在,他们是不是也迎来了一个时代的终结?
他们只能期望,琥珀的推测并不是真的,天下大乱还没有发生。
废墟中传来狗吠声,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废墟中跑出来,后面跟着一条野狗。一人一狗争抢着一块黑乎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东西。这人又瘦又小,看模样,只是个八九岁的孩童,面对比他身高也差不了多少的野狗,却丝毫不惧。手脚并用,凶悍无比。
“还有人!”陌天歌惊讶,这孩子分明是个凡人。身上一点灵气也无,能活到现在,着实不容易。
野狗一爪抓下。生生带下这孩子腿上一条血肉。这孩子却一声不吭,凶悍无比地冲上前,牙齿狠狠咬住野狗的脖子,任凭自己被一爪抓伤,仍然牢牢不放。
野狗脖子被咬破,鲜血流进喉咙,这孩子更凶悍了,直到野狗鲜血流尽。渐渐失力,他眼中的凶光才慢慢弱下。
野狗死去,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急促地喘息着,但只一会儿。他就强撑着站起来,拖着狗尸到水边将血迹洗去,警觉地查看之后,才一步步回到自己的窝。
这真的只能算是窝,他在临海城的废墟里,用稻草砖石铺成的一个窝。
进了窝,他饥饿地看了眼狗尸,狼吞虎咽地将那块黑乎乎的东西吃进去,而后,从稻草间翻出些野草,嚼碎了敷在伤处。
就在他做完这些,起身要藏起狗尸的时候,外头传来稻草被踩动的声音。
他立刻丢下狗尸,就地捡起一块砖头,躲在洞旁。一个影子出现在洞口,他看也不看,提着砖头便狠狠敲了下去。
“啊!”下一刻,他痛呼一声,提着砖头的手被抓住了,那人微笑,有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下他的头,“小家伙,下手这么狠。”
有人!这孩子震惊地睁大眼,猛然抬头,看着眼前执扇微笑的年轻女子,刚才敲他头的,正是那柄流光溢彩的扇子。
“仙……仙子!”一得自由,这孩子就扑通跪下,拼命地叩头,“求仙子救我,求仙子救我!”
“你先起来。”陌天歌说。
这孩子激动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
陌天歌上下打量他一番,只见他黑黑瘦瘦,看不出长相,只有一双眼睛生机勃勃;浑身鲜血淋漓,有的伤口甚至已经开始化脓。她皱了下眉头,问:“疼吗?”
这孩子怔了下,想到这些日子以来,每每从野狗嘴下抢食,眼睛里便蓄满了泪水。他先前时时刻刻为了生存挣扎,没时间想这样的问题,此刻有人这般温柔地问他,他的眼泪便控制不住了。
“疼。”他抽噎一声,抹掉自己掉下来的泪。
陌天歌叹息一声,伸手轻轻一挥,一团水汽将他包了起来。
这孩子只觉得舒服无比,等清醒过来,身上一点疼痛的感觉也没有了。他低头一看,身上哪还有什么伤口?连个疤都没有!
他喜极,连忙跪下叩头:“多谢仙子,多谢仙子!”
“起来!”她一甩衣袖,将他托起,“你且回答我几个问题。”
这孩子抽噎着点头:“仙子尽管问。”
“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你的父母亲人呢?”
这孩子说:“回仙子,我早就没有父母亲人啦,我是孤儿。”
这个答案不意外,看这孩子与野狼争食的那种凶悍,绝不是幸福家庭能养得出来的。陌天歌接着问:“为何此处只有你一个人?其他凡人呢,都死了么?”
这孩子说:“自从那些海怪突然出现,人就死了好多,后来听说,山的西边来了神仙,那些海怪才没有继续伤人。那些还活着的人都托门路去神仙那里了,我、我年纪小,又是个小叫花子,他们没有叫我,我就没来得及……”
“原来是这样。”陌天歌叹息一声,“那还有其他人吗?不会只剩你一个人了吧?”
这孩子摇摇头:“前些日子还有几个人,这几天都没瞧见了。”
陌天歌点点头。哪怕有幸生存下来,条件如此恶劣,撑到现在的人也不多了。
“仙子,”见陌天歌半天不说话,这孩子不安地说,“求求您带我走吧,我,我给您做牛做马,不管什么粗活我都能干……”
这是担心她丢下他么?陌天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