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潇湘阁坐了一会儿,直等到派去打探消息的紫月回来,说来客已经走了,慕嫣然才疾步去了明徽园。
“娘……”
看到柳氏满面柔笑的那一刻,慕嫣然竟觉得心里有些微微的紧张。轻柔的唤声,像院子里随风飘落的树叶,轻飘飘的回荡在耳边。
“娘的小棉袄,如今也已经是大姑娘了。”
笑着将慕嫣然拢在怀里,柳氏有些感慨的叹道。
“娘,方才……”
提起自己的亲事,饶是慕嫣然常与陆绵和贺婉茹打趣,此刻也不禁红了脸,只嗫嚅了几句,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南宁候府请了翰林院的李大人做媒人,说的是南宁侯的世子,吕坤。”
说着,柳氏将那吕坤的情况,简略的跟慕嫣然说了几句。
南宁侯吕家,是跟着开泰帝开疆扩土的时候立了卓越功勋,被封为侯爵之家,世袭罔替的,在大梁都城内,也是响当当的贵门,可南宁侯这些年严于律己,朝堂上的事一向以永成帝的旨意为尊,所以永成帝对他一向甚是敬重。
南宁侯膝下有四子三女,吕坤是原配妻室所出,后来妻子早逝,又娶了新夫人,新夫人生下了一儿一女,另外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都是妾侍所出,吕坤成年后,南宁侯便请了旨意,将吕坤立为了世子。
关于吕坤的脾气性格,知晓的人倒是都不多,因为吕坤刚满了十四岁,就出外游历了,那一年,南宁侯府的事,一度在都城内热议,各种传言甚嚣尘上,可最终,也没人弄清楚。到底是新夫人的刻意冷待,还是吕坤的少年任性。总之,世子究竟会落在哪个儿子的头上,成了众人纷议的热点。
吕坤出走后第三年,南宁侯上递奏折,请封原配妻室所生的儿子为世子。一切,尘埃落定。
如今,出走了六年的吕坤回到南宁侯府,与后母的关系。旁人不得而知,只知道,南宁侯夫人吕氏张罗着为他纳世子妃。所以,陈年往事,又一桩桩一件件的被翻了出来。
听到柳氏说过的这些话,慕嫣然顿时有些放心了,有这样错综复杂的关系在。这门亲事,莫说是慕昭扬,就是慕老太太,也不会同意的。
暗呼了一口气,慕嫣然仰头看着柳氏低声问道:“那老太太和父亲的意思是?”
宠溺的捏了捏慕嫣然的鼻尖。柳氏脸贴在女儿头上柔声说道:“你父亲让李大人把那南宁侯世子的庚帖留下了,说等相看了八字再说……”
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回了原位。慕嫣然有些羞赧的问道:“娘,女儿想一直留在母亲身边,哪儿都不去。”
低声笑着,柳氏嗔道:“女儿大了,是留不住的,哪有不嫁人的姑娘家?说出去,定要被人笑话。”
说着,柳氏又轻声说道:“你刚过了十一岁,老太太和你父亲就开始给你相看人家了,还没等打听好那些来求亲的人的底细,你就被召为长公主殿下的伴读了。后来,老太太直说,咱家嫣儿的婚事,怕是由不得自家了,将来,肯定要是皇家赐婚的。果不其然,你父亲回来说,皇上也暗示,莫要急着给你议亲,说便是因着长公主的关系,也绝不会委屈了你。所以,这两年,倒是再未有人来提亲了,这要是换作从前,娘怕是要急死了。”
说着,柳氏满面笑容的看着怀里的女儿赞道:“嫣儿,不是娘自夸,都城里的女孩儿,再没有人比得过你,所以,娘希望你能得到最好的。”
靠在柳氏怀里,慕嫣然羞涩的点了点头。
母女两人说着悄悄话,不一会儿,慕老太太那里传了午膳,柳氏带着慕嫣然,一起去了柏松堂。
虽没有应下南宁侯的亲事,慕老太太仍旧笑眯眯的,仿佛家有好女初长成一般的,一脸的喜气模样,一旁得了消息的沈氏,看了看慕嫣然,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慕依然,咬着嘴唇,暗自盘算了起来。
是夜,映雪堂内,沈氏看着心神不宁的打量着铜镜中装扮过仍旧不复从前的容颜,有些忐忑的张望着窗外。
直到听到了依稀有脚步声传来,沈氏脸色一喜,疾步迎了出去。
“老爷……”
看了一眼慕昭扬身后的翠柳,沈氏点了点头以示夸赞,随即朝慕昭扬迎过去,递上了净手的帕子。
待到慕昭扬坐定,翠玉上了热茶,又出去掩住了门,沈氏顺势跪在慕昭扬身边花容带泪的认错道:“老爷,妾身都知晓错了,从前的事,都是妾身一时糊涂,在庄子里半年,妾身也都想明白了,老爷,饶过妾身这一次吧……”
看着这么多年辛苦持家陪伴自己走过来的沈氏,已不是刚嫁进慕府时的娇俏模样,慕昭扬眼中的怒气稍淡,语气却愈发凝重的说道:“自你进府,除了老太太不大给你好脸色,这府里,你何曾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即便是你不掌家的这两年,我也想着你这些年的辛劳,还有敏儿几个孩子,我可曾亏待过你?可你呢,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
见慕昭扬肯好好和自己说话,沈氏愈发哭的悲戚,跪着上前抱住慕昭扬的双膝,沈氏低声泣道:“老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那些银票,我已尽数交给夫人了,放印子钱那些,请夫人代为交到举生堂或是庙里的功德箱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老爷……”
叹了口气,慕昭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事已至此,再追究也没什么用,你起来吧,好生歇着,日后莫要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好好侍奉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