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先后往南方疫区送去了两批官粮了,可流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有增多的趋势,太子殿下觉得这内里有蹊跷,所以派了户部的官员前去核查,我便请命前往了。”
接过紫云端来的茶喝了一口,慕容睿继续说道:“临走前,来和你打个招呼,若是有带给宣王殿下的东西,我可以一并捎带过去。不过,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能见到他,毕竟这次染了瘟疫的区域很广,他现如今在那儿,我们又要去哪儿,都还说不准,不过,总都是在南方,到时候也离不了多远,索性我便带去就是了,有机会一定替你转交给他。”
慕容睿说的轻描淡写,脸上的表情也一派轻松,仿若他是去游山玩水一般,一旁,慕嫣然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埋怨道:“人家都避之不及,唯有你,都临近年跟前了,还非往那样的去处跑,娘心里指不定多揪心呢……”
咧嘴笑着,慕容睿看了玉良媛一眼,方大大咧咧的冲慕嫣然说道:“旁人如何,我可没看到,我只知道,我身边的人,却个顶个的都是好样儿的。大哥和宣王同一批去了南方,二哥每日里也四处奔波,和朝臣们一同想办法,如今,单单只我一个闲人,那怎么能行?我慕家的儿郎,可都是极棒的,我可不输给谁……”
一番话,慕容睿的脸上,尽是坚毅,慕嫣然的心里,却止不住的担忧起来。
似是知晓了慕嫣然心里的想法,慕容睿扬声哄道:“你放心吧,我们都会好好儿的,都城中有我们的家人牵挂着我们,我们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点头应下,又叮嘱了慕容睿好些话,慕嫣然唤了小平子,将慕容睿送出了宫,一边约好明日将要带给贺启暄的东西送去慕府。
腊月二十六。永成帝封印了,同一日。慕容睿跟随南下护送官粮的车队,一路前去南方疫区了,慕嫣然没跟着去送,可送他出城的小连子回来说。柳氏哭的两眼红肿,在城门口站到看不到车队,才转身缓缓的回了慕府。
听小连子说的时候,慕嫣然的心里,也跟着一酸。如今,南方的疫区,慕容言、慕容睿、贺启暄,已有三个人在那儿了,若是有个万一……
猛的摇了摇头。慕嫣然紧咬着唇瓣在心里厉声说道:不会有万一的。
南方的瘟疫虽来势凶猛,可到底对都城中的影响不大,刚过了腊月二十八。都城中就有鞭炮声响起了。夜里,偶尔也能看到天边绽开一束烟花,每到了那时,慕嫣然的心里。担忧夹杂着思念,便如廊檐下席卷着积雪的狂风一般弥漫开来。让她难以安眠。
因着宛贵妃的薨逝,永成帝的心情,一直都不大爽利,后/宫更是许久没来过了,再加上这几个月的瘟疫,整个宫里的气氛,都带着一丝沉闷,原本打算借着除夕夜宴除旧迎新的念头,也渐渐地打消了,毓秀宫里,皇后看着来请安的一众妃嫔轻声说道:“前些日子,本宫已跟皇上禀明,这几个月,后/宫各项开销减半,节省出来的银子,尽数充入国库,待到来年开春时救济疫区灾民,所以,委屈大家了。”
淑妃等人心内不屑,面上,却装出了一片怜惜的叹道:“皇后娘娘仁善,臣妾等无不遵从,只盼着老天垂怜,能早些除去疫情,百姓安居乐业。”
淑妃和贤妃,怕是如今一众妃嫔中最心焦的,疫区在南边,而庐王和焕王的藩地在西南,也不知道波及的严不严重,若是真如各地呈上来的奏章中所描述的一般,那自己的儿子……
淑妃二人不敢往下想,一面,各自祈求苍天开眼,让这场瘟疫早些结束。
“本宫已请示了皇上,皇上说,如今各地已哀鸿遍野,除夕的夜宴,便取消了,一切从简,到时候,你们便各自在宫里除旧迎新吧,初一一早再来请安便是。”
大梁开国至今,却从未有哪一年像如今这般,从前也有闹过瘟疫,可从没听说取消宫里的除夕宴,一时间,后/宫众妃嫔都私下里猜测,怕是皇上还沉浸在宛贵妃薨逝的悲哀中无法自拔,这么一想,众人对宛贵妃,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心里的感觉,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腊月二十九,各宫已经都布置好了,瑞安宫里,慕嫣然抱着珠儿坐在暖炕边,看着紫云和紫月带着几个鞋婢,在大红的蜡纸上剪出了漂亮喜庆的窗花,又贴在了窗户上。
珠儿开心的拍着手,一边,还挣扎着要从慕嫣然怀里起身去拿紫云手里正在剪的红纸,让慕嫣然瞪了她一眼,还拍了她伸出的手一下,顿时,幸伙委屈的撅起了嘴,一边,又大声的唤起了“爹”,让慕嫣然无奈至极。
三十日一大早,震天响的鞭炮声在耳边响起,慕嫣然从乳母手里接过簇新的大红刻丝厚袄,给珠儿仔细的穿戴好了,又戴上了洗三那日永成帝和宛贵妃赏赐的金镶玉的平安锁。
远远瞧去,幸伙如同一个福娃娃一般,说不出的讨喜可人。
殿门外,小平子和另外一个小太监踩着高凳贴对联,一众宫婢便站在台阶下指挥,在殿内听起来,热闹至极。
珠儿跃跃欲试的在慕嫣然怀里挣扎,慕嫣然探头看了一眼,见外面天空湛蓝,难得的晴朗,便让紫云取来了斗篷,给珠儿穿戴好,又径自披了厚裘,抱着珠儿从掀开的帘子下出去了。
空气中有一丝冰冷的凛冽,深深的吸一口气,那清凉的寒气便顺着口鼻蔓延到了腹内,让人说不出的肃然,远处的树枝上,还挂着前几日的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