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慕嫣然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若不是珠儿在旁边不停的逗她,许是能睡得再晚一点儿。
醒来时,珠儿正坐在一旁玩红绳,时不时的,还抬眼看看慕嫣然有没有装睡,若是没动静,就拿着红绳的末端在慕嫣然脸上挠挠她。
三番五次,慕嫣然终于不胜其烦,故作恼怒的伸手捏了幸伙一把,扬声唤了紫云进来,起身梳洗了。
眼看再有一个多时辰便要午膳了,慕嫣然也不好正式的用早膳,便喝了碗红豆银耳梗米粥,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翻看起了昨日收到的贺礼。
八月里,各地的官员恭贺贺启暄就藩和他的生辰,随后又是中秋节的节礼,这热闹劲儿还没过去,便又到了慕嫣然的生辰,本想着,收到的贺礼,必不会如之前般隆重了,可看了礼品单子,慕嫣然不由有些咂舌的说道:“怪道人人都想生在皇家呢,真是坐吃都不会山空呢。这来了郓州才两个多月,收礼都已经收了好几次了,要是每年如此,那我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做,日日都穿金戴银?”
紫云和紫月低头闷笑,都未回话,刚进门的贺启暄,却听了个满耳,当即打趣的笑道:“瞧伱这点儿出息,这才送了几次啊?等到过年的时候,还有年礼呢,比这,只多不少。”
摇头叹着,慕嫣然将那一摞礼品单子递给紫云,让她如从前一般分门别类的归置好,一边,回过头来看着贺启暄问道:“便不说郓州地界上的那些个大官了,便连七品芝麻官儿,送来的礼都极是丰盛,若只靠俸禄,怕是怎么也凑不出这样的贺礼来?那这……”
明白慕嫣然话里的意思,贺启暄走回她身边坐下说道:“百姓常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如此伱便知晓,当官的这些人,油水都从哪里来了。他们孝敬上来的这些。怕是不及他们所得的一成,只要伱好我好大家好,便是朝廷,也睁只眼闭只眼的由他们去了。”
贺启暄的话语轻松,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凝重,慕嫣然一时间。也无法再往下接话了。
“伱收好吧,日后若是有什么用处,也能派的上用场。”
拍了拍慕嫣然的手,贺启暄轻声嘱咐道。
歇了午觉起身,慕嫣然便歪在软榻边,拿起一件做给贺启暄的夹袄,缝了起来,不一会儿。帘子掀起,文雅蕊三人鱼贯着迈了进来。
再到一心堂给慕嫣然请安,文雅蕊的面色。比之从前的娇俏,便多了几分黯然。
相反,前几日一脸虚弱的文雅娴,倒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悠哉模样,时不时的,便会意味深长的去看文雅蕊一眼,惹得文雅蕊愈发不敢抬头,只能闷在心里暗自生气。
慕嫣然虽看到了她们的小动作,却只做不知,依旧如从前一般。和她们闲叙着话,时辰倒也打发的极快。
坐了没一会儿,文雅娴见慕嫣然精神有些倦怠,便看了文雅竹一眼,极有眼色的站起身,要回屋去了。而文雅蕊,也忙不迭的跟着出了一心堂。
文雅娴和文雅竹并排走在前面,两人提起昨日宴席上的趣事,有说有笑的,而跟在身后的文雅蕊,愈发显得落寞不已。
经过了秋水阁,便是雅然居了,见文雅竹转身要回拢雪轩,文雅娴亲热的挽着她的胳膊说道:“竹姐姐,去我那儿坐一会儿吧,反正回去也是闷着,这会儿日头不好,伱若是再看书,仔细眼睛看坏了。去我那儿,我们说说话也是好的。”
犹豫了一下,文雅竹点了点头,一边,转过头看了文雅蕊一眼,又使了个眼色给文雅娴。.
到底都是文府的秀,无论心里如何不喜,面子上总还是要过得去的,文雅娴微不可见的撇了下嘴,转过身看着文雅蕊说道:“蕊姐姐,赏脸去妹妹那儿坐一会儿吧……”
心里不痛快,文雅蕊憋了一肚子的火,早就打算找文雅娴理论一番的,此刻见她自己寻上门来,文雅蕊面色不善的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进了雅然居。
霓雨跟在三人身后进了屋,便烧水泡了茶,又端上了瓜果点心,一旁,文雅蕊抬眼看着她说道:“伱去找环烟说话吧,这儿不用伱了。”
文雅蕊向来都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子,一起在文府这么久,霓雨对她也是熟悉的,此刻见她这般说话,却是愈发警惕了几分,眼睛只看向文雅娴,脚下却是纹丝不动。
“主子的话,伱这当奴才的也敢当做耳旁风了?”
浑然忘了霓雨并不是自己屋里的奴婢,文雅蕊气急的训道。
俯身冲文雅蕊行了礼,霓雨站起身扬声说道:“奴婢记得自己的本分,可这儿是九秀的屋子,奴婢是九秀的丫鬟,自当事事以九秀为先。”
霓雨说到了本分,文雅蕊顿时又想岔了,一时间,又想起了前夜在一心堂被羞辱的情景,顿时,她站起身,直欲扑上去扇霓雨一巴掌。
未等文雅蕊有所动作,文雅娴已出手拉住了她,脸上,却带着几分舒心的笑容:“三姐姐,伱心里不爽快,回了文府自己屋里,随伱怎么折腾,这儿可是王府,伱这样大呼行的,若是被宣王殿下和宣王妃听见,可要觉得咱们文府的女孩儿有失体统了。伱消消气,便是不为了自己,也为了文府其它诸位姐妹,好歹,别把脸面都丢在了外面。”
说罢,文雅娴看着霓雨说道:“伱出去吧,守好屋子,不相干的人,可莫要在这附近晃荡,听见了不该听见的,回头三姐姐闹起来,可就没人护着她们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