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慕风失踪的消息时,慕嫣然正坐在临窗的软榻边刺绣,洁白的丝绢上,鹅黄色的小雏菊方绣出了一个花瓣,绣针便扎进了手指,顿时,指尖沁出的细小血珠,染红了那朵菊瓣。
耳边,回荡着小平子传回来的消息,指尖,泛着轻微的触痛,慕嫣然的脑中一片空白,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的茫然。
“主子……”
见慕嫣然呆在了那儿,紫月走过来从她手里接过绣绷,一边,用帕子擦拭着她手指上的细小血珠。
“失踪?怎么会失踪了?”
一瞬间恢复了冷静,慕嫣然抬头看着小平子厉声问道。
从畜子那儿得来的消息也不怎么确凿,小平子不敢隐瞒,一一回禀道:“风公子二月初十带兵前往四平,将那些暴乱的百姓安抚好后,带兵去了前来抢夺粮食的部族,所有被抢夺走的东西,都悉数归还了回去,那些部族首领也承诺,不会再作乱。本已定了二月二十四回云都的,可其中一个部族的首领不服,前去挑衅,还下了战书。按着那儿的规矩,下了战书,无论应与不应,那场决斗都是无可避免的。所以,风公子便和人议定隔日对决,时间和场地,都是那边的部族议定的,不知是中了贼人的暗算,还是怎么的,风公子就落下了山崖,同去的士兵们已经下崖去搜寻了,可至今……至今还未搜到。”
话语越来越低迷,小平子微微抬头去看,便见慕嫣然的手,已经紧紧的攥了起来,而站在一旁的紫月,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主子……”
小平子出了屋子,紫月的身子,顿时软软的瘫倒在了脚踏边。看向慕嫣然的眼神中,也带出了几抹凄楚。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喃喃的念着,慕嫣然深呼了几口气。转身朝后院静心阁走去。
静心阁,昔日修建时,是为了供奉宛贵妃的牌位,时至今日,已成了贺启暄和慕嫣然心烦意乱时用以平复心情的去处。
两层的小楼,一楼摆放着宛贵妃的灵牌,灵桌上。还供奉着时令的水果糕点,而二楼,则临窗放置着几张扶手椅,正对着门的案桌上,摆着观世音菩萨的玉像。
走到案桌前的蒲团上跪下,慕嫣然双手合十,喃喃念道:“求菩萨保佑,求菩萨保佑……”
此时此刻。除了念叨这一句,慕嫣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片刻的功夫,楼梯上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肩膀一沉,耳边,传来了贺启暄的话语声:“慕风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二人一站一座,却都静静的仰望着面前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直到天色昏暗,才相依着出了静心阁。
一心堂里,慕嫣然消失了好几个时辰,蕾儿和瑜哥儿见不到母亲。哭的小脸红通通的,喉咙都透出了几分沙哑,及至慕嫣然进了内屋,两人扑到慕嫣然怀里,更是委屈的瘪着嘴哭的愈发声嘶力竭,一旁的珠儿看到。也跟着莫名的哭了起来。
一室慌乱。
柔声哄着三个孩子,慕嫣然的思绪,却不自禁的飘到了那年在车轮下看到慕风的那一刻。
少年的脸上,污浊不堪,可一双眼眸,却散发着执拗的清澈,看向慕嫣然时那毫不掩饰的依赖和信任,让慕嫣然的心里,总是有些莫名的安心,就好似,慕风一直都是她的弟弟,从未走远一般。
而如今,有人告诉她,慕风落下山崖,生死不明。
孩子的啼哭声在耳边久久不止,慕嫣然的眼眶,也跟着湿了,下一瞬,呜咽的哭声从口中溢出。
仿若已经感知不到慕风的生息,慕嫣然心中惶然的哭了起来,让从未见过她这般哭过的贺启暄,和屋里的一众丫鬟,都有些惊慌失措。
“吉人自有天相,慕风从前吃了那么多的苦,必定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啊,嫣儿,你莫哭……”
笨拙的哄着慕嫣然,贺启暄从她怀里将两个孩子接过,一边给她擦拭着眼泪,一边还椅着两个孩子哄着,从未有过的忙乱。
哭了一会儿,心头仍旧有些晦涩的难受,慕嫣然起身进了内屋,净了脸才复又出来。
一双孩子,哭过后都疲惫不堪,被贺启暄哄了一会儿,就各自睡着了,此刻并排躺在暖炕上,小模样愈发惹人怜爱。
“我已经派了人去寻,这几日,大概就会有消息了,你……且等等看,只愿菩萨保佑,他能安然回来。”
将慕嫣然揽在怀里,一边轻抚着她的背,贺启暄一边柔声哄劝着,可心里,却有些难言的忐忑。
二月的最后几天,在慕嫣然的泪面中一闪而过。
三月初二,有消息从四平传来,山崖下搜了个遍,未寻到慕风的尸身,只找寻到几块碎布片。
来回话的人说,山崖地势险峻,从来都是无人之地,而野兽颇多,只盼着慕风能有机缘逃过此劫,他们还会继续搜寻,请王妃莫要神伤。
送信的人走了,慕嫣然,却呆坐在窗前愣了许久。
地势险峻,无人之地,碎布片,野兽……
一个个让人憎恶的字眼从慕嫣然脑海中频频出现,慕嫣然只觉得心里一片死寂,便连蕾儿和瑜哥儿可爱的笑颜,也无法让她绽开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
“娘,舅舅什么时候回来啊?他还说要给弟弟做个协箭,等弟弟长大了带他去射箭呢。”
珠儿痴缠着慕嫣然问道。
“珠儿乖,舅舅出远门了,过些日子就回来了,到时候,珠儿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