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上去,全部冲上去!”
从孙可望的角度望过去,可以看见流寇犹如一**海浪般冲击着青州军的阵地,而青州军则像是一块坚硬的海岩,屹立在山坡山,任凭海浪冲击却巍然不动。
孙可望看得分明,虽然流寇的人数是这些官兵的七八倍,但事实上同时和这些官兵接触的也只有那么一些人,而且他们手中的火器并不像以往的明军那样没有了弹药之后就成了烧火棍,在安装上了一些尖锐的东西后这些火铳就变成了杀人的利器,而这些官兵出手狠辣,火铳上的尖刺专朝人的心口、眼睛、咽喉等部位捅,端的是又准又狠,一出手就是杀招,那些拼命往前涌的义军被他们像杀小鸡似的一个个挑死在阵前。
很快,钱通明他们这一排军士的前面就躺下了一层尸体,这些尸体不管是已经死去的或是即将死去的都全部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他们的身体统统被锋利的三菱刺刺穿。三菱刺这样的外部创伤在没有缝合技术的时代几乎就是死亡的代名词,被三菱刺刺中的人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鲜血汹涌喷薄而出,然后因为失血而绝望的死去。
凭借着平日苦练的刺杀术,钱通明已经杀死了六名流寇,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流寇面色已经变得苍白,握着长矛的手也开始发抖。打了这么久,流寇们终于发现,这些明军真的是太狠了,虽然双方用的都是长矛类的兵器,但己方与他们对刺时,却丝毫占不了上风。这些明军的枪法全都是又狠又准,就算双方同时出枪,他们也能抢先一步。刺入自己的要害部位。显然这些明军都是苦练过的。
而且这些明军身上全都披着精钢制成的铠甲,即使偶尔有己方的长矛或是达到击中对方,也不过是响起一声脆响或是闪出一道火光。而对方却却可以毫无顾忌的刺穿自己的身体。
山坡上,看战况看得两眼冒火的孙可望却急得直跳脚:“混蛋,这些官兵身上穿的全都是上好的精钢锁子甲。咱们的长枪根本刺不穿。”
锁子甲,在华夏古代又称“环锁铠”,是一种防护力极高的铠甲,享有有“刀枪不入,箭矢不透”的美称,但由于它的制作工艺相当复杂繁琐,造价高昂,在华夏一般只有军官才能穿,在流寇中更是只有李自成、刘宗敏等寥寥数名大将能拥有。可现在呈现在孙可望看到的却是这些明军很是奢侈的人手一件,这已经明显超出了孙可望的认知。而对付锁子甲最好的办法就是使用精钢打制的长锥破甲长枪,可这种高级货可不是苦哈哈出身的流民门所能拥有的。
孙可望悲哀的发现。自己空自拥有占了优势的人数。但却无法发挥出来,己方一大帮的人能和明军面对面交战的往往只是前方一两排的人。后面的人虽然着急,但却只能站在后面眼睁睁的看着同伴在前头拼命自己只是站在后面看热闹。加之流寇平日里连饭都吃不饱,更没有什么训练,冲锋时往往是一窝蜂的往前冲,一般是胆子最大的一群人冲在最前面。因此打起仗来,往往就是这些人冲在最前面,其他人只是担当在后面瞎起哄似的角色。
古时的人早就认识到了这个道理,因此无论是哪个古时的将领都会特别强调行军列阵的重要性,只有严整的队形,才能最大限度的调动所有人作战,而不是单靠几个悍勇之士来取胜。
不过很可惜,流寇们是不知道这个道理的,习惯了人海战术的他们打仗往往是乱哄哄的一哄而上,若是遇到比他们弱的对手他们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勇猛无敌,若是遇到强大而不可战胜的对手,他们就会变成受惊的小鹿,一哄而散就是他们最好的反应。
厮杀还在继续,冷兵器的厮杀比起热兵器来更为残酷,当一个人看到尖锐的兵器刺穿自己或者是别人的身体,带出鲜血和内脏,耳边听到平日里熟悉的兄弟在自己面前与身旁倒下,他们临死前发出的惨叫声,简直能让人崩溃。
这种压力对双方而言都是相等的,交战双方要比拼的就是看哪一方的人先死绝或是先行崩溃,这样的过程是残忍的,失败的一方往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很显然,流寇们靠着一股临时鼓起的血气拼凑起来的勇气如同雪花遇到了骄阳,很快就被融化得无影无踪。
流寇们终于崩溃了,位于前排的几名流寇大叫着丢下了兵器向后跑了过去。
这几名流寇的崩溃很快就影响了整个流寇的士气,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攻势顿时就停止了下来。那些流寇再也抑止不住内心的恐惧,他们跟着最先崩溃的几名饥兵,狂叫着向己方阵地跑去。
溃退的人数越来越多,很快就带动整个步卒军阵的恐慌,当饥兵和披甲兵们蜂拥着向己方大阵跑去的时候,罗汝才率领的五百名刀斧手赶到了,这些刀斧手都是孙可望的亲信,他们的装备比起一般的流寇也好了许多,至少做到了人人有甲,手中的长刀长枪质量相对于一般流寇来说也是较好的。
面对着己方的溃兵,他们举起了长刀毫不留情的将跑在最前面的一百多溃兵砍翻在地,冲在最前面的罗汝才露出狰狞的面孔,冲着溃兵们吼道:“你们都看好了,这就是逃跑的下场,不想死的都给老子回去,只要打败了里面的明军,你们要什么就有什么,孙爷和我先前的承诺是不会变的。”
在罗汝才的拼命弹压下,终于将溃退的势头止住了,但流寇们的攻势也开始变得稀稀落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