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冷着脸的李自成和表面沮丧,但眼里却不时露出一丝得意神色的牛金星,宋献策摸着颌下长须的手不经意的顿了顿,抓着拐杖的右手由于太用力而变得发白。
对于李自成和此时的大顺军,宋献策心中已经不对他们报什么期望了,大敌当前他们不思如何击退敌军,却还热衷于闹内讧,这样的政权和军队还能指望吗?
此时的城墙上到处都是一片乱哄哄的景象,一些低级的军官正在喝令后面上来的士卒将城墙上的伤员和死者抬下去。
这时,负责守卫南门的李过大声说道:“闯王,不好了,敌军开始进攻了。”
“什么,敌军又开始进攻了?”
李自成心中一惊,赶紧快步走到城垛后向外望了过去,只见城外原本呆在五百多步外的大周军士卒们开始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城墙逼近,黑压压的他们犹如一片乌云,压得众人心中仿佛喘不过气来。
程凯站在队伍的后面,手中的长刀斜指前方,在他的面前是第三军团四个营共两万名全副武装的军士,这些军士身穿墨黑色的铠甲,手持米尼步枪,在各自千总、百总们的带领下缓步走到了城墙前。
“全体止步!”
当他们来到了距离城墙前两百步的时候为首的一名游击一声喝令,所有人这才停下了脚步。
“举枪!”
“哗啦啦........”
无数只米尼步枪被军士们举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前面的城墙。
在前方六丈高的城墙上,无数大顺军的士卒们都趴在了垛口后,紧张的打量着前方穿着那些令人让人心惊的黑甲的士兵,这些大周军掐的距离很准,不多不少正好两百步。
这个距离正好掐在了他们的攻击范围之外,尽管他们占了居高临下的优势,弓箭可以射得更远,但两百步的距离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有些太远了。
看着前方黑压压不断逼近的大周军,李自成深吸了口气后问道:“李岩。你的河南营不是装备了不少火铳么。为何不让他们上来对城外的敌军射击?”
看着李自成冷峻的脸色和淡然的语气,周围的众将心中不禁一紧,这个李自成也太翻脸无情了。刚刚免了人家的军师之职,现在连称呼都变了。以往那是一口一个李公子的叫着,现在就李岩李岩的叫上了,而且这个过程还非常的自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听得令人心寒。
但是令人奇怪的李岩对此仿佛也没有什么怨言,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为人知的悲哀,躬身弯腰施了一礼面无表情的说道:“启禀闯王,学生麾下的河南营确实是有一支火铳队。但这些火铳即只是满清人送给咱们的火绳枪,即便是经过改造可以用火石替代火绳,但射程并没有提高,最远也不过能打七十步,想要打到两百步外的敌军实在是有心无力。”
此时的李岩对李自成早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个驿卒出身的家伙纯粹就是个过河拆桥的货色,只能共患难而不能共富贵,以前还当流寇的时候他对谁都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为的就是招揽人才。但是当荣华富贵到手之后他那贪婪的本性就会暴露出来,任何不合他心意的人都会被他踢开,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行不行的先将他们拉上来再说嘛,万一人家攻城好歹也能出把力不是!”一旁的牛金星又说话了,深知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他对于李岩手中的河南营也是很忌讳的,能有消耗李岩实力的机会他是绝不会放过的。
李岩没有理会牛金星的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李自成。
只见李自成轻轻的咳了一声,点头道:“牛丞........牛军师之言甚是有理。我大顺军中只有你的河南营装备了大量火器,对于守城甚为是用。你就不用推辞了,赶紧调你的河南营上来吧。”
李岩强忍着心中的悲愤,低头道:“既然闯王如此吩咐了,李岩遵命就是。”
说完,招来了一名传令兵,对他吩咐了几句,传令兵飞快的去了,只剩下李岩孤孤单单的站在一处垛口处,天空吹来的微风将他的发鬓吹起遮住了他的一边脸,显得甚是孤单。
周围的众将虽然在心里对李岩很是同情,但面对李自成和牛金星两人联手打压的人,他们显然采取了明则保身的行动,就连刘宗敏这个大顺军中实力派里的二号人物和宋献策俩人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对李岩做出什么亲昵的动作,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这时,前方的大周军又有了动作,只见后方的军阵里让出了一条条通道,随后一名名手持长刀长枪以及盾牌的军士抬着一架架云梯向城墙冲了过来,一句句喊杀声响彻了云霄。
“不好,敌军上来了快放箭!”
大周军正式拉开了攻城了序幕,使得城墙上的大顺军开始有些惊慌起来,毕竟刚才的那一轮炮火给他们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双方还没开始正式面对面的厮杀他们就损失了数千人,若是正式开打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这个担心不止普通士卒有,就连李自成也不例外。虽然名义上他现在还有十多万人马,但在乱世里兵马这种东西是什么时候都不嫌多的,是以李自成对牛金星假公济私的要借庞刚的手消耗李岩实力的作法并未提出异议。
“弓箭手上前,准备放箭!”看到前方扛着云梯气势汹汹而来的军士,李自成赶紧招来了弓箭手,一阵慌乱中,三千多名弓箭手被调集到了城墙上。
大周军前进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