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是救下这个人了,至于以后如何,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林清音知道再耽误不得,急匆匆就往厢房赶,林夫人那边早已按捺不住,一连派了好些丫鬟们出来寻找。众人见到林清音突然出现,纷纷松了一口气,忙迎着她进了门。林夫人心中焦灼,只是面上不好显露出来,乍一眼见了她,眼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喜悦,但嘴里却嗔道:“又去哪里戏耍了?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这事说来话长,林清音也不好提起的,就含含糊糊的说道:“四处走了走,这寺里在冬天也别有一番风味,贪看景色,就耽误了一阵。”林夫人自然不会怪罪她,但仍旧叮嘱了几句:“日后断断不可如此了,没得叫人心里担心。”
林清音就笑了起来,挽住林夫人的胳膊,轻轻蹭了蹭,“女儿以后不敢了。”林夫人的眉眼顿时弯了起来,抚摸着她的头,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样。待到回府以后,林清音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揉搓着冰冷的双手,心里依然惦记着庙里的那个人。这么冷的天,他又伤的那么重,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只是林清音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男女授受不亲,她此番冒着被人非议的风险替他请大夫,已经是逾矩了。再多的,她也无能为力。其实心中也有几分担忧,若这人只是单纯被仇家追杀倒还好说,若是朝廷钦犯,正被官兵追捕,那势必会连累到林家。
林清音觉得自己当时一定不太清醒,甚至而言有些疯狂,她还从来没有这样过。只是,那个人的眼神,实在太勾人心魄。哪怕是这样疯狂一次,似乎也是值得的。这样想着,就连墨紫靠近也不曾发现。
“小姐?”一直到墨紫接连轻唤了几声,她在回过神来,“怎么了?”话音刚落,手里就被塞进了一个精致的手炉,“您的手都冻红了,这大冬天的,若是冻伤可就不好了。”经她这一提醒,林清音才觉得手背痒痒的,不自觉的就伸手去挠,墨紫忙命人捧了热水来让她浸泡在里面,“好歹缓一缓,待会替您抹点药,总归是不能抓伤了。”林清音微微颔首,泡了一会儿,下意识的就想掏出帕子才擦手,哪知却没有了踪影。“你们都四处去找找。”墨紫见着她脸色不好,忙吩咐小丫鬟们四处去寻。林清音一颗心着实是七上八下的,帕子丢了原是小事,但是她怕丢在了那庙里,那上面绣着她的小字——音字。
这等私人物品,落入旁人手中,自然是不大好。但又不好再命人去寺里找寻,这种天气,大雪很快就要落下,会掩盖不少痕迹,到时候那白色的帕子根本就不可能再找到。心里总归是不大舒服,雪青就安慰她,“小姐莫要着急,不过是一方帕子,又有谁知道是您的?”
林清音苦笑了笑,“旁的也就罢了,我只是怕落入有心人手里,到时候闹出什么事来。”雪青就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忽而心中一动,“小姐,那时我们去抬那人,您用帕子隔着手,想来就是那个时候忘了收回来。”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林清音心头骤然一紧,看了墨紫一眼,“走的时候,可看见的?”墨紫低下头细细想了一会,羞惭的摇头,“那时候一心只想着快些离开,唯恐被人瞧见,也没有注意到帕子……”…
林清音顿时懊恼不已,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自欺欺人的想,或许那人不会认出这帕子乃是林家二小姐的东西,否则事情可就麻烦了。待到四下里无人时,墨紫就窃窃私语:“您好歹是救了他一命,这人应该不会那么混账出卖您,更何况他血糊了眼睛,又是重伤之际,也不可能看清您的模样,我们当时也并没有说漏嘴……”
话虽如此说,但林清音心里还是觉得不安。
与此同时,正房中,冯妈妈亲自替林夫人捶着小腿,“您看,要不要派人去寻墨紫来问问?”“不必了。”林夫人半眯着眼,摇摇头,“她也不是那不知道轻重的丫头,凡事有自己的主张也是好的。”冯妈妈也就笑着凑趣:“这可不,我们贵妃娘娘,对二小姐也这样的看重……”
林夫人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似乎是真的乏了。
当天傍晚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一直不曾停下。林清音半躺在暖融融的炕上,看着明亮的窗子,眉头微蹙。
夜幕降临之时,庙中那人幽幽醒来,满目都是白澄澄的雪光,陡然觉得脊背生寒。这时才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血已经被止住,伤口也被缠上了布条。猛然想起昏迷之前遇见的那人,心中一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寻,只是到底重伤在身,稍微挪动一下便觉得疼痛不已。
强撑不得,只得安分的躺下,视线所及处,是一片皎洁的白。等到眼睛渐渐适应了这光线,才发现枕边有个东西。伸手去触,却是一方帕子,上面泛着淡淡的玉兰花的清香。那人心念一动,想到那女子的身影,嘴角微勾。
只是事发突然,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却是怎么也想不起她的模样。努力去回想,头痛欲裂,只得罢休。但心里暗暗下了主意,无论如何,也得寻到她才是。第二日天明,那人便消失在了雪地里,禅房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不会有人察觉到这里曾经有人停留过。
他只带走了一方帕子。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风平浪静,林清音几乎淡忘了这件事情。随着年节的到来,林府也渐渐喧闹起来。早早的便给林侯爷和林夫人磕头拜年,自然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