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来的是京都城里有名的清音社。
唱的是有名的昆剧名曲《玉簪记》这出戏,由着当红的花旦玉堂春扮演的道姑陈妙常那个妩媚动人,真真是将在座的大多数千金妇人都比了下去。
苏慕云不动声色的看着居中坐于上首的皇后娘娘,而这会子台上正唱到第十六出《寄弄》。
“你是个天生后生,曾占fēng_liú性。无情有情,只看你笑脸儿来相问。我也心里聪明,脸儿假狠,口儿里装做硬。待要应承,这羞惭怎应他那一声。我见了他假惺惺,别了他常挂心。我看这些花阴月影,凄凄冷冷,照他孤零,照奴孤零……”
那优雅婉转的唱腔当真是唱出了闺阁女儿家的矛盾心情,一面是对心爱之人的热烈向往,一面又是畏怯害羞。若迎若拒之间便谱写出了一出传世百年的爱情喜剧。
这边厢,那些贵妇人正围着皇后娘娘极尽讨好谄媚之事。
一曲唱罢,皇后娘娘笑盈盈的看了苏慕云,“沂王妃觉得如何?”
苏慕云恭身一礼,淡笑道:“臣妾是不懂得这些的,看着众位夫人如痴如醉总是好的吧?”
请了来坐陪的那些夫人,连连七嘴八舌的接过了话。
大学士夫人:“不愧是名角,这身段这唱腔哪样都是无暇可挑啊!”
尚书夫人:“可不是嘛,”笑吟吟的看了苏慕云,“沂王妃快些打赏了吧,我们还等着看下一出呢。”
苏慕云使了个眼色给一侧侍候的红绡,红绡便高声对着台上喊了声,“王妃有赏。”
台上的班主立刻领了玉堂春在台上跪拜谢赏。
“接下来的是哪一出?”皇后娘娘挑了眉头看向一侧的梅姑。
“回娘娘的话,接下来是《单刀会》。”梅姑上前轻声回道。
皇后娘娘笑吟吟的看了苏慕云道:“这可是一出好戏。”
“是啊。”苏慕云附合的道,转而对红绡吩咐道:“告诉白云生好好唱,唱好了有赏。”
“是,王妃。”
红绡转身朝戏台后侧走去。
苏慕云又吩咐一侧侍候的樱桃,“将那曲本呈给娘娘过目。”
“是,王妃。”
樱桃恭敬的捧了曲本呈到梅姑手里,再由梅姑交给了皇后娘娘。
这《单刀会》不同于之前的《玉簪记》那般轻松明快。
《单刀会》说的是三国时候,东吴都督鲁肃,邀请关羽赴宴,欲伏兵要挟其归还荆州;关羽明知鲁肃之计,却仅率周仓一人过江赴会;席间关羽倍数过关斩将旧事,并执住鲁肃,令其送己归舟;关周全身而退,鲁肃望江兴叹。
曲目是梅姑定的,也曾送与苏慕云过目。
这会子那白云生头戴绿夫子盔,口戴花五绺,身穿绿蟒加帅肩,腰束角带,红彩裤,高底靴。扮相中威毅中含儒雅,一开口便得到满堂喝彩,甫一眼眼,光芒外射竟让人有着浑然被看透般的不自在感。几个唱念做打下来,便显出了深厚的功底,结实嗓音。
又惹得这底下看戏的夫人们一番叫好声。
苏慕云从前也曾听人说过,十个戏子九个要靠捧,不捧不成角。今天来的虽说是各家俯上的正主儿,但这里面也不乏那些出身不怎么清白凭了手段上位的。这些人里又有几个养戏子的呢?
那些自忖形端姿正的夫人们再怎样也不曾想到,这沂王妃心里竟是这样打量她们的。待得抬头偶与苏慕云的眸光对上时,都讨好的对着苏慕云一笑。
戏台上,已经演到鲁隶的第三计:壁衣内暗藏甲士!酒酣之际,击金钟为号,伏兵尽举,擒住关公,囚于江下。
正是关健的时刻,那锣鼓敲得咚咚作响,似是敲在人心上一般。
皇后娘娘使了个眼色给一侧的梅姑,梅姑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朝不远处立着的宫人递了个眼色过去。
便见青绿的衫影一晃,内侍缓缓的退了下去。
苏慕云眼角的余光就不曾离开过皇后娘娘,这会子眼见那内侍悄然退开的身影,唇角嚼了抹冷笑,撇头对红绡道:“去让人告诉双福一声,我这有些饿了,弄点吃的上来。”
“是,王妃。”
红绡脸上含了抹淡淡的笑退了下去。
礼部侍郎黄夫人眼看着红绡恭身退了下去,眉眼一转看了苏慕云道:“一直听说王爷身边有两个伶俐得紧的大丫鬟,想罢刚才那位便是其中之一吧。”
苏慕云抬头看向黄夫人,笑道:“正是。”
“据说那红翘姑娘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怎的却不曾看到呢?”黄夫人频频抬头,四处张望,脸上掩了抹失望之色,道:“难不成被沂王妃藏起来了?”
“是啊,沂王妃,便让我们也开开眼吧。”兵部侍郎华夫人亦跟了说道。
红翘的事虽不曾大旗鼓的处决,但想必这些人心里也是知晓一二的,这会子嚷着要见,无非是想要给苏慕云一个难堪罢了!
苏慕云淡淡的笑了笑,轻声道:“这可真是让各位夫人失望了,红翘是王爷的丫鬟,说起来,我也好久不见了,也不知道是王爷是将他藏了还是送了。”
“哼!”
黄娥素撇了撇嘴,冷冷的道:“这京都城里谁不知晓王爷对王妃情深,那红翘若说是送人倒还有几分可信,若说是王爷藏了……”冷冷哼了一声,眉眼极是不屑的道:“王妃又何必说这番让人牙痛的话。”
苏慕云看着神色难看的黄娥素,由不得便暗暗的摇头。
她一具闺阁家的小姐,说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