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本次蜜月旅行结束还有漫长的七天,距离回城还有160多个小时,要吃21顿自助,和陌生的人在陌生的床上躺7天。
各种意义上的度日如年。
最糟糕的还是,冯简认为自己和宛云起了争执。
但也只是好像而已。
那位大小姐虽然娇气古怪,但在他身边倒总是安安静静,话不多,不惹人,不招事,摆着张万事不经心的冰雪美丽之脸。冯简在她手下连续吃了暗亏,不太能确定他此刻的感觉是否自作多情。
冯简之前没结过婚,不甚了解别的夫妻是如何相处。他所见识过的夫妻相处,不是粗鲁丈夫当街家暴妻子,就是泼辣妻子用利爪抓破丈夫的脸——无外乎一哭二骂三上吊的老招式。无聊透顶,非常丢脸,无甚新意。
到目前为止,这两种情况都没发生。此刻宛云自行出去散步,冯简独自坐在电脑前,单手扣着桌面,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的婚戒。
他再让自己的思绪在宛云身上浪费了一秒钟,随后彻底抛开她,打开手边的电视节目单。
节目单的最后几页惯性地有酒店里收费的电视,什么春光明艳某某某、燃情肉biu欲谁谁谁、香闺奇遇等等、红袖夜话略略略。身为正常的男人,冯简以前对这些东西好奇有余,金钱不足。
此刻,他随意挑了个“fēng_liú警探俏佳人”,点开观看。
和风骚的名字相比,其实就是美国三十年代典型的侦探连续剧。一位大胸金发短裙只负责添乱的女助手,一位棕色风衣带些牛仔腔的抽烟侦探,还有一位嘻哈腔调的黑人助手,案情之外各种无聊的种族和思想阶级玩笑,案情之内是层出不穷荒谬又真实的杀人原因,第一眼就能猜出凶手是谁——但这个电视剧出人意料地让人入戏。
冯简一口气看到了第五集,还意犹未尽地准备继续,抬头才发现天都已经黑了。因为没开灯,整个房间仍然是暗暗然,看不清楚摆设。
这在这时,旁边有个女声提醒他:“怎么不放了?”
冯简缓慢而僵硬地转过头。宛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房,此刻正抱膝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看样子时间已经不短。
看清是她,冯简才气沉丹田,随后简直觉得自己受不了这日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走路没声吗?”
宛云依旧一眼不眨地盯着电视屏幕,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示出敷衍神色,连声催促他:“我回来时打过招呼,但你没听见——快播下一集。(
冯简皱眉:“你怎么也喜欢看这个?”
宛云这才朝他笑了笑:“我一直喜欢侦探片,你不知道吗?”
冯简闭上嘴,他已经没机会不知道。而看下一集的过程里,冯简显然不再专心。偶尔怀疑地看着宛云。对方正盯着电视,全神贯注地盯着沉浸在剧情里。
怪胎。他暗暗道。
看完六集连续剧,冯简从浴室里冲完澡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宛云已经坐在之前他的沙发位置上,兴致勃勃地开始从第一集开始补看。
冯简没说话,只在旁边若有所思地站着。
而等某位慈祥的老太太出现在荧屏上,某人开腔:“看到她了吗?”他居然在笑,情况有些诡异,宛云不由看冯简一眼,“她就是第一二集的幕后凶手,她的凶器是绳子。而她死了以后,她儿子在第三集第四集替她报仇。”
说完后,冯简便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转身走进卧室。
宛云久久地盯着屏幕,半晌后关了电视,再怎么样也装不出心情很好的样子,随后道“真没人性”。
总统套房很大,床更大,足够冯简翻滚三圈还不会碰到另一边的女人。不过这些距离不足矣他完美避开她,因为套间里只有一个宽屏液晶3d电视机。
第二日两人若无其事地起床,在屋子里吃完饭,随后等冯简处理完公事,宛云散步回来,他们又都双双空闲下来。
于是再花费了半天时间,默不出声一集不落地把这整部恶俗电视剧全部看完。而换台的时候,宛云不小心地调出电视里的计分打飞机游戏。冯简在夺回遥控器主权之前,不小心手贱和她玩了一局。
于是剩下的蜜月之旅过得非常之快。
何泷接到线人举报,说新婚夫妻已经关在套房里72个小时,整整三天三夜,中间只叫了两次外卖。而且据账单显示,两人把所有“收费节目”都看了个遍,即使何泷那颗饱经世故又未曾苍老的心,不由再抖了抖,随后深深皱眉。
年轻人么,偶尔的放纵是好的,但连续的放纵是不好的。新婚燕尔甜蜜如胶是可以的,但时时刻刻索取和欲求不满就不好了。再说她家云云身体不那么好,冯简年轻力壮——何泷有些懊丧之前她给半山别墅送大补之物过多。
倒霉的经理被赋予监视重任,第一次苦着脸敲门。身后跟着空闲已久的摄影师。
门铃响了很久,男人才开门,不耐烦地一张脸。
“我没订客房服务。”说完后直接把门拍在鼻子上。
第二次长了教训,借着客房服务挤进来。经理本人强自镇定地推着清洁车,探出头来查看。
客厅里很静,宛云满脸都被贴着一条一条的白纸,随着清浅的呼吸略微吹起,正躺在沙发睡得正香。而在她脚下,男人穿着黑色衬衫,青色牛仔裤,脑门上只贴了一张白条,坐在地面背靠沙发也在酣睡当中。
睡梦中,两人双手依旧都紧紧抱着各自的游戏手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