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易点头如捣蒜。
“还是头一遭听你用这个词来形容孤,”段清晏似乎来了点兴趣一般,“那平日可称什么?”
“平日、平日可称……”韩易绞尽脑汁也没找到个合适的词,支支吾吾地用疑问语气挤了两个字出来,“仙气?”
“仙气?”段清晏摆弄了两下指关节,面色一派阴暗,“仙气什么的今后怕是不会有了。到如今这个地步,孤若是再不出手,倒真是得让人小看了去。”
韩易插了个嘴,“王爷您真的打算近期便动手?”
“不然你以为孤是说着玩么?”
“虽说属下也一直在盼这事来着,”韩易摸了摸鼻子,“来得太突然了有点不适应。”
“孤这边的部署早已预备妥当,该考虑的所有方面都已经顾及到了,一直以来缺的便是个契机。如今三哥他耐不住性子先行在京郊作了布置,又恰巧被安正则给发现,朝廷暗地里早已将对付阳城提上日程,此番一来只是顺手推舟促成的结果。眼下他们鹬蚌相争,正是孤渔翁得利的大好时机,你倒是还在那边忸怩什么?”
韩易不由自主地放小了声音“属下就是不太懂,殿下您今日为何专门走这一遭要告诉安正则驻军的数量。这难道……有什么意义么?”
且不论以安正则那种谨慎的性子多半不会信他们,反而觉得他们没安好心。
即便他信了,对段清晏是会有好处还是怎样?
韩易怎么都想不通了,这事做得真可谓是不求回报啊,一点也不像他家王爷会做的事,段清晏哪会这般无私。
“怎么会没有意义,”段清晏放松身体往车壁上一靠,目光仍旧无意识盯着自己指尖,“这话说给安正则听,怎么说也能破坏他今晚一场好觉,多么大快人心的事情。”
韩易:“……”
段清晏抬起视线看他,那眼神似乎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东西,隐约还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在里面。
韩易坐立不安地听他家王爷又念叨了一句,“安正则那厮弄得本王两日寝食难安,这笔账孤岂能不算?”
“……”气度何在啊王爷!
当日接到清尘从宫里传出的密信,韩易生平第一次深刻领悟了“面色铁青”这个词的意义,原来人的表情真可以变得那么可怕,即便没变成青色,那周身所散发的可怕气场也让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同时在场的还有尹二娘,她跟着段清晏的时间说来并不比韩易短多少,同样也不曾见过主子瞬间瘫成这个表情,当下也跟着傻眼了。
密信上究竟说了什么,二人想问又不敢问,只互相对了几个眼色却又僵在原地。
段清晏一眼看穿他们心思,伸手将那密信往前一推,示意他俩上前,自己反而站起身来不再理会,走到一旁倒了杯水喝。
气氛太过不妙,韩易和尹二娘连大动作也不敢弄出,伸着脖子硬是倒着读完了那密信。
密信上字不多,他俩却来来回回读了三遍。
读罢又是对望一眼,这回算是彻底明白了段清晏铁青的脸色从何而来。
同时还免不了在心里感叹一句:安正则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居然不声不响地已经把小皇帝吃到嘴了……
。*。*。
其实段清晏那厢收到密信已经是一日后的事情了,那日杜仲诊断出喜脉之后,清尘一整晚没睡着,一直都在考虑的就是要不要将这消息告诉王爷。
段清晏让她好生看着段蕴,有任何动静都要如实汇报,按理说这等大事她自然应该第一时间发出消息。
可是她又真的不敢想象段清晏得知这消息后的表情,那该是会怒火滔天还是失魂落魄?
清尘只是设想便觉得心痛到不行,她不忍心让段清晏如此难过,更何况段清晏的难过放在她这里更是要加倍的。
然而即便喜脉这件事隐去不说,关于那日段蕴做了向阳城王发兵的打算,却是不得不快些让段清晏知道。清尘一面因为段清晏而痛苦着,一面又呕心沥血地为他考虑周全。
军政大事怠慢不得,清尘没时间再踌躇,第二日便发了密信过去。
以往她同宫外传递消息都是亲身前往天香阁,一来清尘身为陛下贴身女官出宫并不困难,二来她武功颇好想隐藏行踪也是容易。
当然除了以上客观条件外,最为主要的还是她想见段清晏。
天香阁只是段清晏在明安布下的某一处据点,他自然不是时刻都待在天香阁里。清尘每每怀揣着能见到他的期望出宫,真正如愿的次数其实也并不很多。
这次好不容易又有理由可以去天香阁,清尘却没有一点以往的心情。
即便再想见到他,也不想见到他受挫的样子。
最终还是用的密信,既然避免了见面,她反倒豁然了几分。
思来想去还是在报告完军政要事之后,又轻描淡写地将杜仲今日的诊断结果提了一句。
尽管她知道,再怎么写在不起眼的位置,这行字在段清晏眼中也该是比朱笔还要醒目。
这种猜测自然没错,段清晏看到那行字差点被气昏了头,不过事情既然已成事实便也不能再挽回什么,他接下来关注的重点全放在了段蕴决定向阳城派兵一事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段清晏安排好一切之后连自己都忍不住感叹,孤真是太狡猾了啊……
明知道安正则那边对京郊驻军的情况知之甚少,他偏要装得一派高深莫测去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