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敏蓦地直视向铁生,眼神中仇恨代替了凄楚。她指着铁生的鼻子指责道:“你说什么?什么叫小涛跟我们没有关系?秀秀的确不是我生的,但你别忘了,她是我哥哥的孩子,是我的亲外甥女,所以小涛怎么就跟我没血缘关系了?怎么就没有了?!”
申敏越说越激动,胸腹剧烈地起伏着,说到最后,声音已凄厉异常。
申敏的话,噎得铁生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若没有申敏的这番话,他还真忘了申敏原本是秀秀的亲姑姑,血缘关系无论如何也是逃脱不了的啦。
见老伴瞠目结舌地晾在那里,铁嫂赶紧过来打圆场,她走过来拉住申敏的手,边往椅子上按着,边劝着说:“大妹子,这个死老头子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想让你想开点,因为不会讲话,才让你误解了……”说着,转身又嗔怪铁生说,“你个死老头子,不会说话就别说,看把亲家母气的……”
“什么亲家母,那是以前,现在已经不是了。”铁生并非不知老伴是在缓和气氛,可偏偏他的倔劲儿又上来了,不但不闭口反而话里的火药味更加浓重起来,他仿佛刚从刚才的尴尬中反应过来似的对申敏嚷,“说到底,你最多也就是秀秀的姑姑,小涛的姑姥姥,哪比得了我们这亲爷爷、亲奶奶,就是打官司,小涛也是我们的,你抢都抢不走的!所以我劝你也别再费这心思了,就是有小涛的消息,我们也不会告诉你的!”
铁生一口气说完,再仔细看申敏时吓了一跳。但见申敏脸色铁青,两眼冒火,两手握成拳头,一副就要拼命的模样。
屋里的空气一下子僵冷下来,每个人都惊恐地望向申敏。
果然,申敏在经历了短暂的沉默后,终于爆发了。她大叫一声:“王八蛋!”冲上去对着铁生就开始了疯狂的扑打,边打边歇斯底里地喊,“王八蛋,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方权和铁嫂都惊呆了,直到大脑向他们发出了“拉架”的信号,他们才同时上前试图拉开两人。
可尽管两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申敏还是像一只挂在了铁生身上的猫一般,疯狂地向铁生实施着抓、挠、打等连串动作,直至铁生因腿脚不便被她打到在地,她才在方权的拼命阻止下停止了对铁生的继续厮打,呼呼地牛一般喘着粗气。
铁生躺在地上,半天才在铁嫂的帮助下坐起来。铁嫂见丈夫的鼻子都被打得流了血,眼睛也红红的似乎要肿起来,不免尤其有疼,她抬头对着申敏大喊:“你个疯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我要报警告你!”说着就跑去拨打放在墙角边的一个小小圆桌上的电话。
“亲家,这都是误会,不可报警啊!”方权正要去阻拦,却被申敏一把拉回,“别管她,让她告,她告我也告!”说完,竞咯咯咯地笑起来。
申敏笑得时间很长,也很厉害,笑到后来,竞浑身颤抖,像一株在风中抖动的老树。
屋里的人都惊骇了,惊骇得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就连地上的铁生也停止了呻吟,惊愕地盯着笑得不停的申敏。
终于,申敏停止了莫名其妙的笑,脸上又恢复了先前的仇恨,她对着要去打电话却又停在屋当中的铁嫂,挑衅地说:“打呀,怎么不去打了?”
“大妹子呀,你这到底是咋的了呀?我们也没得罪你什么呀?”铁嫂被申敏的又哭又打又笑吓坏了,她哭丧着脸不知所措地说。
申敏没再说话,而是挎起丈夫方权的手臂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对还站在当地的铁嫂笑嘻嘻地说了一句:“赶紧打,不打的话,我晚上来取你人头。”说完,继续向门外走去,任背后传来铁嫂一句“大妹子,你别这样啊!”却也再不回头。
“申敏,你怎么了?”方权发觉了妻子的反常,刚走出屋门,他就亟不可待地看着申敏的眼睛问。他认为,一个人如果有什么不正常,首先从眼神上就可以看出。
可是,申敏的眼睛很正常,除了隐隐的亮亮的泪光,并没有别的什么。方权的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里,已是中午时分。方权把申敏扶进卧室休息,自己转身进了厨房。
半小时后,方权弄好了两盘饺子两盘菜,他摆好碗筷,对着卧室喊:“申敏,出来吃饭了!”
方权连喊了几声,都没有听到应答,也没有听到有人出来的声音。
“睡着了?”方权嘀咕着,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向卧室。“看样子,真是折腾累了。”他边苦笑着摇摇头,边推开了卧室的门。
可卧室门打开的那一霎那,方权一个瘫软倚在了门框上——
屋里,申敏正坐在床上,左手握着一把水果刀,右手正在往刀刃上涂着鲜红的颜色。雪亮的刀被染上一抹红,使压抑的气氛中更增添了几分血腥。
“申敏,你,你要做什么?”方权努力稳了稳心神,强迫自己的腿不再颤抖。
“警车没来。我说了,她不打,半夜,我就去取她的头来。”申敏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轻描淡写地说着,像说一件今天吃什么之类的无关紧要的事。
方权的心沉了下去,他突然感觉到了申敏的不对劲儿,脑中涌出了三个字:“精神病?”
望着申敏手中的刀,方权不敢走上前去,他站在原地试着劝阻申敏说:“申敏,咱把刀放下去吃饭好不好?吃晚饭再说别的好不好?”
“不好!”申敏腾地从床上跳下来,身体突然像少女般轻盈。她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