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汉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扭头望向杨树坡,似乎在想些什么事儿。
见他这样子,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扭头看着远处那些挂着雪的树木,无声地静立在杨树坡上,偶有轻风拂过,树梢上的积雪便会扑簌簌落下。
好一会儿,陈金在庙门口喊道:“银乐,咱们该去看夹子了,有五个钟头多了,转一圈,管他-娘-的有没有夹着,咱们赶紧拾掇了回去睡觉。”
“哎,知道了。”我答应一声,庙门口,兄弟们都已经走了出来。
郭老汉好像刚回过味儿来似的,急忙说道:“哎对了银乐,这几天老太岁身子骨弱,不能去肉,所以再等着过上五天吧,我一准儿会给你弄来太岁肉,先喂养着散魂咒,确保你不受罪。”
“嗯?啥喂养?”我疑惑地问道,难不成着散魂咒还真就指望着在我身子骨里吃魂儿吃魄呢?
“这些回头再细说吧。”郭老汉大概不愿意说起这些,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接着说道:“以后啊,你们天天晚上来,我保证你们每天最少弄三只黄狼子,不过春末夏天还有秋初就别来了。”
“嗯?”我更糊涂了,难道抓捕这黄狼子也分个淡季旺季时间?再说了,你郭老汉咋就那么有把握啊?说得跟真事儿似的,我也懒得问这些了,说道:“嗯,那就多劳您费心了,顺便跟老太岁道个谢,还有,让它多受点儿委屈,给刘宾娘也弄上两块儿肉,看能不能把那黑猫给喂饱了,唉。”
郭老汉摇头叹气地说道:“刘宾家的事儿,我劝你以后还是别去掺和了,总之刘宾娘的命丢不了,这是肯定的,但是活罪还是要受的,这个没人能帮上忙,好了好了,不说了……唉。”
此时哥儿几个已经面带疑惑和不满地走到跟前儿,看着我和郭老汉。
“你们去吧,我这年纪大了,爬不动坡咯,回庙里歇着了。”说完,郭老汉扭头迈着蹒跚的脚步往回走去。
我说道:“哎,郭老爷子,帮忙给看着门口的自行车啊。”
“放心吧,大晚上的,丢不了,谁半夜没事儿跑到这杨树坡来偷自行车啊。”郭老汉头也没回地说道。
哥儿几个不再看郭老汉,将我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银乐,郭老汉说啥了?”
“是啊,是不是有啥法子给你解咒?”
“那个老太岁去哪儿了?舍不舍得让咱吃它的肉?”
……
陈金等兄弟们都问完了,眼睛一瞪,说道:“呸,就那个郭老头儿,我看就是活得岁数太大,过糊涂了,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哎哎,金子,可不敢乱说啊,咱还指望着人家弄到太岁肉呢。”刘宾忙拉扯了一下陈金,劝道。
“乱说个屁!”陈金咬牙切齿地说道:“把老子惹急了,非得掘地三尺,把那个老太岁挖出来,把它整个儿给吃咯,奶奶-的。”
我懒得搭理陈金这号东西,扭头往杨树坡上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行了,少在这儿瞎咧咧吧,干正事儿去。”
其他几个人劝了陈金几句,便跟着我走来。陈金在后头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一声不吭地跟了上来。
上了杨树坡,弟兄们依照原先那般,分组行动。
将下有夹子的地方挨个寻个遍,无论有无夹住黄狼子,夹子都要卸了拎回来。还好,我和刘宾这一趟走下来,竟然真就拎回了两只被夹住的黄狼子,为了防止黄狼子咬伤人,在掰开夹子之前,都用棍子先往它脑袋上来了一下,打晕过去,然后塞进袋子里拎着,当然,打死也没事儿。
其他三组,每一组分别捉到了一只黄狼子,战果还算不错。
捉到了五只黄狼子,这一晚也算是战果颇丰,队伍集合之后,弟兄们闲聊几句,便往杨树坡下走去——这就要推上自行车,打道回村了。
不过让我们都颇感疑惑的是,怎么就恰好捉到了五只黄狼子呢?
郭老汉可是早早地就告诉了我们,今晚上会捉到五只黄狼子,那郭老汉是如何知道的呢?难道他能掐会算不成?
兄弟们在太岁庙前与郭老汉道别,我和郭老汉还特有深意地互相对望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没看出什么来。
一行人离开太岁庙,推着自行车往村中走去。
回头望去,月已西沉,没有了先前那般明亮,隐隐似一弯乳白色的玉石般镶嵌在青黑色的天空中。淡淡的雾气笼罩杨树坡,树木乱石、坟茔积雪,若有若无似虚幻般的景象,透着浓浓的寒意。
我心里头千头万绪,乱成了一团麻。
怪事儿年年有,今年就特别得多啊,怎么就都让我给赶上了呢?
想到郭老汉叮嘱我莫要去掺和刘宾家的事儿,我就头大,邪事儿真是他-娘-的太多了,我这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了。可我当初在刘宾面前放下过话,总要帮刘宾灭了他家里的邪物——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咱顶天立地的爷们儿,就该是一口唾沫一颗钉,而且就冲和刘宾的关系,那义气也不能丢啊!
刘宾,真的很可怜,胆量小,家里却遭逢了那样的事儿,连郭老汉都说莫去掺和,那意思不就是说,刘宾家是连老太岁都管不了的事儿么?我怎么管怎么帮啊?即便是刘宾娘-的命不会被邪物给害死,可活受罪的话……
那不是她一个人活受罪,那是牵连一大家子人跟着受罪啊!
还有这个老太岁,名气真不小,郭老汉、胡老四,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