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返?蔡春生有些心惊。就这样回去,我哪有面目见人?石榴爸如果找我要人,我怎么说?石榴跟着我出来,我却把她弄丢了。
张胜苦着脸,刘桂花急得又哭。
一个年轻人凑近蔡春生,笑嘻嘻道:“都是湖北的吧?听得出口音。老乡啊。这位秀姐不要怕,不想回去,办法多的是。““还有办法?“蔡春生眼睛一亮。
小老乡满不在乎地说:“他们说是遣返,只是象征性地把我们送出几个城市,没出广东就赶我们下车,再不管我们。我们就扒车溜回来。哈哈,能看很多的风景哪。“小老乡看样子单人匹马,无拘无束。蔡春生和张胜及刘桂花则不行,再说他们也不甘心这样被押走。跑来跑去的,耽误许多事情。
一会儿又有人过来喊:“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们就要下班。如果没人担保,我们就锁了门。““骗人的。他们想捞钱。这院子里二十四小时都会送人进来。“小老乡显然很有经验。
“怎么担保?“小老乡瞅着蔡春生笑:“老乡,你是第一次吧?担保很简单,亲戚朋友都行,只要交点钱,立马放人。““要交多少?““那就看你的亲友有没有油水啊,多则几百,少则几十,反正他们知道,赖着不想走的人,多抓几次,来钱的机会就多。““你交了几次钱?“小老乡面有得色:“我才不会花这冤枉钱,一群白眼狼,喂不饱的。”
蔡春生心里叹口气。小老乡的话不是没道理,但是他不想在此虚耗。人生苦短,哪来这么多无聊的时间打发?
蔡春生冲小老乡淡淡一笑,背着手焦急地踱步。
忽然蔡春生想起殷素梅,又踱到小老乡跟前。
“要是在本地有房子的人担保呢?”
小老乡一拍大腿:“有这种人?那就太好了。这治安队的人势利着呢,如果有老板派头的,可能一分钱都不花,当祖宗一样恭敬呢。”
殷素梅有没有这样的能耐蔡春生不知道,落水的人见到稻草也要抓一把。蔡春生来了精神,冲着院外大喊:“我有人担保!”
立即跑过来一个治安员,把着开了锁的铁栅门睃巡着:“谁有人担保?”
蔡春生举着手说:“是我。”
张胜吃惊地瞪着蔡春生。刘桂花笑了,捣了张胜一下,说:“一定是找伍大哥。”
张胜也笑了,点点头。
伍爱国也许真有这个能耐,但蔡春生不想麻烦他。蔡春生不能在他面前显出这么无能。
“你过来。”治安员指着蔡春生喊。
蔡春生赶紧走到门边。治安员瞅着蔡春生说:“把你担保人的名字告诉我,有电话最好。”
蔡春生不想把殷素梅的电话给外人,省得日后殷素梅可能遭遇不必要的麻烦。蔡春生说:“我这个朋友要我亲自给她打电话。”
治安员板起脸,手伸进来。
“还要什么?”
治安员面无表情:“这电话不是免费的。”
“那要多少钱?”
“十元。”
一个电话要十元?这心也太黑了吧。看治安员那神情,少一分也不行的,蔡春生只好掏出十元钱,治安员笑着立即塞进口袋里,把蔡春生带进治安队的大厅。
电话机摆在白磁砖的台面上。治安员指了指,坐到大木排椅上,盯着蔡春生。
蔡春生摸出殷素梅给的便笺纸,照着号码拨过去。嘟嘟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蔡春生的心提到嗓子眼上。这号码有没有误?素梅姐在家吗?她还记得我这个兄弟?
一会儿电话真的通了,是殷素梅的声音。蔡春生大喜过望,急急地喊:“素梅姐,是我!”
蔡春生以为殷素梅会迟疑一下,他们毕竟只有一面之缘。谁知殷素梅惊喜地喊道:“是春生弟吗?”
蔡春生的泪一下子淌落下来,有点哽咽道:“素梅姐,是我。”
“春生弟!”殷素梅深情地呼唤一声,口气很急促:“你在哪?”
这一刻蔡春生有点迟疑。殷素梅如此在意我,她真把我当成了兄弟,我却在这种窘境中麻烦她,必让她破费。
话到口边,蔡春生一时说不出来。
“春生弟,你说话呀。”
蔡春生忽然打定主意,不麻烦她了。蔡春生吭哧道:“素梅姐,我就是想你,向你问个好。”
“你在哪里?”殷素梅的口气凶起来,蔡春生听出那是一份焦急。
“我在厂里。”
蔡春生的声音未落,殷素梅立即接过去:“你骗我!没有急事,你不会打我的电话!你要是当我姐姐,就不要骗我。说,出了什么事?”
蔡春生想象出殷素梅着急的样子,不忍心再骗她。蔡春生小心地说:“我们被治安队抓了。”
很明显听出殷素梅长吁口气,说:“这么点小事,早说啊。”
“不是小事,我和我两个朋友都抓进来了。”
殷素梅在电话那头咯咯地笑:“才两个,二十个也不多。”
听殷素梅的口气,蔡春生的心落到肚子里。看来在殷素梅眼里,这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
“我马上就来,告诉我地址。”
蔡春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回头对治安员说:“大哥,麻烦你告诉这儿的地址。”
治安员伸个懒腰,一脸得色地走过来,接过电话,瞪着蔡春生道:“放老实点,不许跑。”
蔡春生恨不得给他一拳。我有两个最亲的人在里面,能丢下他们不管?
治安员对着话筒大声说出治安队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