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轻得几乎看不出他的头在动,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的投射里裂成斑驳碎影,“好……你去吧……”
她坐了一会儿,打算下车,听他的声音再度响起,“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答应跟我结婚?我想听真话。”
她的手握在门把上,无力而迟疑,最终,用力推开了门,“你说过的,萧家对我有恩,你要我做的任何事,我都会答应,包括,给你当创可贴。即便我起初铁了心要去云南,可只要我有命回来,只要你让我回来,我还是会回来……还有,那时候我很害怕,所以……也有情绪上的冲动……”
害怕?冲动?所以,现在冷静了,就想明白了?终于,还是不爱的……心,就像电视广告里那一颗饱满的汤圆,裂开一个孔,浓浓的馅儿流淌出来,只是,又烫又苦……
紧握住方向盘,才不至于让自己失控,仍存了最后的希望,“那这次呢?你铁了心要出国,若我要你回来,你还会回来吗?”
她已转身,背对着他,乌亮的头发被窗外的风吹得四散扬开。
沉默,而后果断地摇头。
他凝视着,好像刚才她那一个摇头是他的错觉,只是风吹起了她的头发而已……
然而,再定睛,车上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长裙及踝的她,一步一步,走向学校,沉稳,而不乱。
只是,眼前的世界,却早已凌乱不堪……
他调转车头,疾驰而去,不再有方向,不再有目的,就这样,一直到天尽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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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数晚,萧伊庭都没有回来。
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在他忙于案子的时候,常常也会不回家,或者在那边住,或者就住了办公室。
姜渔晚固然心疼拼命的他,可萧城兴却认为男儿当自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所以,萧家人对此倒是习以为常。
然而,不寻常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某天早晨,和萧家所订报纸一起出现在萧家邮箱里的,还有一个信封,写有萧城兴先生亲启。
云阿姨将信封和报纸一起拿给了在吃早餐的萧城兴。
而姜渔晚则在教导叶清禾怎么为人/妻,“伊庭昨晚又没回来?既然结婚了就不能让他老在外面过夜……”
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听着,确是为他们小夫妻好的言语,只是,叶清禾很想告诉她,这个婚,结不了了……
这也是她这几日以来一直想说的,然而,几度艰难,都无法开口。
今天,必须找个时间说了,趁着萧城兴也在家里……
萧城兴先启开那封信,一看之后,顿时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吼道,“打
电话把那小子给我叫回来!”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能让萧城兴这么动怒,还“小子小子”的,只有萧伊庭一个人……
萧城卓原本准备去上学的,停住了脚步,姜渔晚则战战兢兢地开始打电话。
叶清禾看了眼信封,被报纸压着的露出来一角的东西应该是几张照片……
不知道萧伊庭在哪里,姜渔晚躲到一边给他说了一大通,才来回萧城兴,“儿子说马上回来。”
扭头,又见萧城卓还杵在那儿,轻声驱赶他,“还不快去上学?”
萧城卓看着叶清禾,欲言又止,最后,走了。
一个小时以后,萧伊庭回来,甩着车钥匙,精神抖擞,笑容满面,这画面,竟和九年前她第一次坐在萧家客厅里时重叠……
他进来,先给了姜渔晚一个拥抱,咧嘴笑道,“妈咪,叫我回来什么事?”
姜渔晚轻轻一巴掌拍在他肩上,焦急地道,“小祖宗,你到底又犯了什么事,把你爸给气成这样?你爸在书房等着你呢,快去吧!”
“那我去了!”他无所谓地笑了笑,上了楼。
姜渔晚自是焦虑不安,早餐也无法好好吃了,勉强吃了点,让云姐收拾。
叶清禾见状,也进了厨房帮云阿姨。
清理完毕之后,又帮着云阿姨把午饭菜拾掇了出来才出去,却在隔断处听见萧伊庭正在和姜渔晚说话,好像是才从书房出来。
“哎哟,儿子,你爸这是干什么呀?又打你?你都二十七了!还打!真是!”姜渔晚心疼的语气毫不掩饰。
“妈,没啥!”他说着,好像是从茶几上拿了个水果,啃了起来。
“这还没啥,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你爸生气?”
他咬了几口后,道,“还不是今早那封信!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把几张我和她的床.照寄给爸爸,威胁爸爸给她主持公道,要我跟她结婚。”
“你……”姜渔晚显然也被气到了,“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混蛋了!马上要结婚,不,你现在已经结婚了,怎么还这么荒唐!难怪你爸揍你!”
“妈,放心吧,没事儿,我会搞定的!那个女人以后不会再出现了!您儿子这么多年的本事您又不是没见过,幼儿园开始谈恋爱,什么时候出个纰漏?”他完全无所谓地说着。
事已至此,姜渔晚也没了办法,只好苦口婆心劝他,“儿子,过去的就算了,我本来就不同意你和清禾结婚,可是,既然你自己非要结,就得好好过日子,别再惹你爸生气,我们家也丢不起这个人啊!”
“妈……我现在苦恼着呢……”萧伊庭道,“我又不想结婚了……”
“你胡说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