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她对镜而立。
眼角下湿湿的一圈,还有浅浅的牙印,是他适才咬过的痕迹。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看着那湿润的一圈微红,呆呆地发怔,镜中那个瘦小的人儿映出双重的影子。
她捂住眼,想起自己那天接了电话之后的疯狂孤。
joyce看着她扫荡式地收拾着东西,简直无法相信她在做什么,绕着她不断转圈,不断问,“清禾,你疯了?”
“清禾,你真的要回去?”
“清禾,你不是说再也不回国了吗?”
“清禾,你走了我和茶庄怎么办呀?”
“清禾,你才念了两年,还没毕业呢!学位也不要了吗?”
“清禾,你这是为什么呀?可以告诉我吗”
“……”
为什么?为什么?她也一遍遍地问自己,耳边响起那个人的话:妹妹,我好害怕……
她没有告诉joyce,其实,她也只是害怕而已……
清冷的她,轻轻抱了抱joyce,对她说,“再见……”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一个人……
再见,亦是不见……
如来时那般,仅一个箱子,她漂洋过海,穿云越雾,站在了北京飘着飞絮的空气里,一度,她以为自己尚在梦中。
在机场站了很久,才想起自己是如何的莽撞而冲动。扔下美国的一切,不曾办理请假或者休学手续,也没想过回国以后干什么,就这么回来了。呵,她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个轻笑……
不过,她是叶清禾。
立于机场不过短短数秒,她就告诉自己没有做错,也想明白了接下去该怎么做……
她要的,她期待的,不多……
租了套不大的房子,给自己一个窝,至于工作,她选择了继续她大学的专业,学以致用,还好有职业资格证书,这几年也没耽误审核,缺了一年的,找之前学法律的同学帮忙,重新审核了,便进了天海做实习律师,而她所跟的师父也是之前学法时的学长白新,给了她极好的机会,新人而已,就让她一起跟他做这个案子……
当然,她也明白,之所以会有这个机会,不过因为白新的对手是萧伊庭……
浴室门敲响,他的声音随之在外面响起,“还没出来?”
她放下手来,睁开眼,“就出来!”
用冷水拍了拍脸,她才打开门,发现他已经回他自己房间梳洗穿戴好了,还是款式简洁的正装,黑外套,白衬衫。
他现在是偏爱这样的搭配了吗?昔日那个穿着张扬颜色走在时尚前端的大男孩,还真是长成男人了……
她怔怔看着他的样子,让他笑了,“是不是更帅了?”
她移开眼睛,想起自己找他的正题,“二哥,我最后一次认真地问你,你可以放弃那个案子吗?”
他琥珀色的眸里,似笑非笑,“我也认真地回答你,我接的案子,从来没有放弃过,当然,也从来没有失败过,我能给你的唯一建议,是试着跟我一搏,下去吃早餐吧。”
“你先去吧,我马上下来。”她低声道。
这第一个案子就跟他是对手?
从没失败过的萧大律师……
她唇角浮起淡淡的笑容来。
植树节在院子里种下一颗树,按时浇水,日日盼着它成长,十年之后,小树长大了,再也够不着它的枝叶,看着它枝繁叶茂迎风招展,心中却是充满了喜悦,因为,毕竟是自己亲手种下的啊……
她从包里拿了一副眼镜出来,仍然是黑色的框,不过,不像从前那么夸张,怎么说也是一副正常的眼镜。
戴上,下楼。
她再次地坐在了萧家的早餐桌上。
刚坐下,萧城兴就感叹,“终于回来了!这餐桌总算没那么冷清了!丫头,这回不走了吧?”
叶清禾想了想,点头,“不走了。”
姜渔晚听了,眼神朝她一斜,搁下筷子,施施然起
身去了厨房。
萧伊庭原本低头在吃东西,这三个字的回答让他握筷子的手微微一抖,却没动声色,只淡定地将那只小笼包给吞了下去。
云阿姨自厨房出来,见了她也是笑眯眯的,又道,“怎么把眼镜又给戴上了?不戴更好看。”
她一怔,笑了笑,有些牵强,“戴眼镜……会看起来知性些……当事人会更信任我……”
而后,便低头吃东西了。
萧城兴听了好笑,“我说丫头,你要当律师,不去你二哥律所,跑到别人家去是要干什么?”
“我……”叶清禾瞥了萧伊庭一眼,“我……怕自己做不好,给他丢脸……”
萧城兴更乐了,“丢脸丢别人家难道比丢自己家更有脸?”
萧伊庭已经吃好了,搁了碗筷,目光落在她身上,唇角浅浅地笑,“爸,她可是从没丢过脸,也不想靠家里照顾,在我那,我忍不住要照顾她。”
叶清禾便不说话了,就算这是个很好的理由吧。
“吃好了吗?”萧伊庭显然是在等着她一起走。
她故意磨磨蹭蹭的,“没有,你先走吧,不是要开庭吗?”
他看着她,也只是笑笑,提起公文包走了。
之所以让他先走,是因为,她有话想跟萧城兴说。
吃完早餐,萧城兴出门,叫了她一起,顺便送她。
这原本也正和她意,于是,上了他的车,恰好,今天是萧城兴自己开车,没有外人。
开车的时候,她不便打扰他,直到他将她送到天海了,她才道,“萧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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