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母亲有些事情做错了,而且错得极端,错得离谱,可是,母亲这两个字,血与乳交融,即便他十分明确,母亲是错的,可这颗会随着她的境况而疼痛的心,却是他的理智所控制不了的……
姜渔晚听了他的话,脸上自嘲涌现,“没人嫌弃我?呵!难道要等着别人来嫌弃我的时候将我扫地出门才好看吗?我没那么掉价!不如自己识趣点离开,还不至于那么狼狈!说起来也好听些!是我离开你爸的!”
“妈!您怎么这么想?爸什么时候说过要将你扫地出门了?”萧伊朋道孤。
姜渔晚黯然泪下,“是,还没说,那是还没有机会说……我跟你爸生活了一辈子,他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吗?我不过就是以这萧夫人的身份去找了几个人,他就教训我,说不要打着他夫人和萧家媳妇的名号出去做不干净的事,我怎么不干净了?我跟了他一辈子,一心为了这个家,哪里不干净了?阙”
“妈……”萧伊朋叹息,“爸爸也不是这意思。您也知道的,爸这个人一辈子都是这样,正直刚毅,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更不会去做任何违背原则的事,您没有和他商量出去找人,爸爸当然不高兴,可是,这和将您扫地出门是两码事啊!爸那个人,的确爱教训人,可是教训完了也就没事了,对我和伊庭也是这样,您还真跟他较真啊?”
“呵……”姜渔晚凄然一声冷笑,“我跟他较真?我这一辈子什么时候跟他较真过?我也较不赢啊!但凡能够较真较赢的,一定是在对方心里有重要地位的,我在你爸心里算什么?有一点地位吗?我知道,在清禾这件事上,我算是把他们爷俩都给触怒了,伊庭去了江南,对我说,他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他这意思,是永远也不再要我这个妈了……你看他在婚礼上说的那些话,清禾对他来说多重要啊,他是看得比他命还重要啊……妈妈又算得了什么呢?她们都说,养儿子,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我还不信,我两个儿子这么乖,怎么会不要妈妈?可现实,却重重地在我脸上扇了一巴掌……呵,清禾,还真是有福气……”
“妈……”萧伊朋又道,“清禾若是真的有福气,她就不会小小年纪家破人亡,寄人篱下,更不会年纪轻轻就身患重病,还经历那么多的苦,她这十几年,换个人,早就崩溃了,所以妈妈,就算清禾现在得到伊庭的重视是她的福气,那也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的善良、努力和坚强换来的,她值得伊庭这么对她啊!妈妈,清禾其实很可怜,您那么疼孩子,为什么不想想,假如清禾是您的孩子,遭遇如此多的苦难,您该多疼啊?”
姜渔晚怔怔的,短暂瞬间以后横了他一眼,“你也帮她说话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们都是一伙的!没错,清禾可怜,清禾善良,清禾坚强,只有我,是老巫婆,害了你们善良的清禾妹妹,那你又来干什么呢?离我远远的啊!”
萧伊朋语结,“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在你和伊庭心里,生你们养你们的妈妈比不过一个外来的女子,伊庭也就罢了,喜欢了她,中了她的魔,为了女人抛弃母亲,我认了,就当白养了这个儿子,可你呢,你也这么看待妈妈吗?”姜渔晚说着,悲从中来,再次流泪不止,她怀里的果果不止奶奶怎么了,一直给奶奶擦泪,还用小脸去贴她的脸,她愈加伤悲,抱着果果大哭。
“妈妈……”萧伊朋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劝慰的人,跟母亲之间,更是缺乏交流,这么近距离的谈心也是第一次……“妈,您放宽视角,事情往往不是您想的那样……”
“怎么不是?你看伊庭现在多恨我?还有你爸!从小把清禾看成心肝宝贝似的,对你们兄弟俩都没有那么好过,你知道吗?现在,在他眼里,我就是伤害他宝贝的凶手,好像清禾的病是我让她生的一样!清禾不能走路也是我不让走的!如果我不趁早自己滚蛋,你爸该把我打出家门了!”提起这一点,姜渔晚还是很激动,语速飞快,眼泪也纷纷掉落。
“妈!不会有恨……”姜渔晚的话,让萧伊朋心里极难受,“妈妈,我和伊庭都是您心血所铸,怎么会有恨?伊庭会生气,会赌气,会心痛,这是难免的,可是,您要说恨,没有孩子会恨自己的妈妈,妈……”萧伊朋斟酌着,觉得自己的话可能母亲难以接受,不过,犹豫之后,还是说了,“妈,您说的那些问题都不存在了。清禾的脚能走路了,她的病也好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您回家去,给伊庭和清禾道个歉,从此以后好好对清禾,一家人还是可以像从前一样的。至于爸爸,您既然说您了解他,就该明白爸爸最是仗义之人,清禾是爸爸好朋友的女儿,既要帮好友照顾遗孤,当然要对得起自己的承诺和良心,且不说清禾是不是外人,就算她是外人,那也正是因为她是外人,爸爸才对她格外好
一些,怕她在我们家受了委屈,愧对亡友所托啊,大部分人不都是这样吗?”
姜渔晚默默地听着,没有出声。
“妈,您说呢?”萧伊朋又问。
姜渔晚苦笑了一声,摇摇头,“他们不会原谅我的,我知道……我去过江南找过他们了,伊庭说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是,他今天不是回来了吗?”
“……”她依然摇头,“你当他这句再也不回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