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您是在执行命令。”德雷克塔尔严肃地说,“德莱尼族是我们的敌人。”
杜隆坦点点头,暗自希望自己能像其他兽人一般轻易地去相信。
又一阵轻风抚过他的脸颊,时间比上次更长了些。这一次,他听到了风中的细语。是德拉卡通过德雷克塔尔的元素之力传来的消息。他们来了。五个。没人穿盔甲,没有可见的武器。他们步行。显得很平静。
风把她的话语带走了,他知道,那些话正被传往所有聚集的兽人耳中。当时机到来,德雷克塔尔便会御起风,向杜隆坦的军队传令。杜隆坦挺了挺身,心跳得越来越快,手指紧握战斧柄。
“来了。”德雷克塔尔正色道。杜隆坦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德拉卡的报告丝毫没有疵漏。五个德莱尼人没有穿着他印象中那种蓝银相间的怪异盔甲。他们穿的是晚餐上的盛装,色彩斑斓的长袍,衣角在风中猎猎飞舞。走在这支小小队伍最前方的,就是先知维伦本人。他是绝对不会被认错的。他着一袭简单的棕色长袍,与随行的德莱尼形成鲜明对比。他奇异的白色皮肤则是绝无仅有。尽管目前的形势很严峻,杜隆坦还是微微笑了笑。德莱尼人那花哨的装束,只有瞎子不能在大老远处一眼看见。
但,想到那所代表的意义,他的微笑消失了。德莱尼人想让兽人看见他们,想让兽人知道他们没有武装,想要表达他们这趟行程是一次……卡舒尔宗母会称之为“朝圣”。
这会不会是精心策划的陷阱?萨满毁灭敌人可不需要长矛,德莱尼人也一样。杜隆坦忆起德莱尼的魔法网,由能量构成的网,凭空而生,烧焦血肉……
不,即便没有武装,德莱尼人也远不安全。
他已经向他的战士下达了明确的指令,也知道他们会严格遵令。他们得到指示。没有杜隆坦的直接命令,不得开火威胁,甚至不得出言侮辱。但他们也知道了德莱尼的战斗方式,如此便不会被偷袭。杜隆坦能嗅到离他最近的战士的紧张。不知德莱尼人是否也可以。
杜隆坦看着他安置在最远处的小队解除了隐蔽。集结,封锁了德莱尼的后方。他们在德莱尼现在的位置很远的后方了,杜隆坦希望德莱尼不会注意到。但就算他们注意到了,也完全没有表现出来。他们只是继续前进着,步调一如既往地稳健。自信……以及沉静。
杜隆坦和德雷克塔尔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漫长的几分钟过去,维伦扬起头,直视杜隆坦的双眼。杜隆坦没有移开目光,仍然巍然挺立,等待敌人继续前进。他们到达了山脚下,还没再向前迈出一步,几十名兽人便跳出隐蔽将他们团团包围。
维伦没有丝毫惊讶。他环视四周,轻轻笑笑,又把目光锁定在杜隆坦的脸上。杜隆坦缓缓走下,直到与德莱尼先知的视线平齐。
“自从你和我上次面对面。已经过了很久啊,维伦。”杜隆坦用平静的语调说,有意去掉了先知的头衔。
“确实很久了,霜狼氏族族长,加拉德之子杜隆坦。”维伦的声音如杜隆坦记忆中的一般丰润悦耳。“你和奥格瑞姆还是朋友吗?”
“的确。”杜隆坦答道。“他现在是毁灭之锤的持有者,是他的氏族族长的副官。”
一丝悲伤闪过维伦苍白的面庞,深切而不可质疑地诚挚。杜隆坦又一次想起了太久之前的那晚,维伦和他们坐在一起,谈论兽人的传统,谈到毁灭之锤。以及奧格瑞姆要得到它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我希望他父亲的逝去充满荣耀。你的父亲也一样。”维伦静静道。
“我们今天不是来讨论过去的。”杜隆坦不知不觉地加强了语气。他不想回忆那一晚。“我们今天来,是因为你公然发出信息,宣称你要擅闯我们的圣地!”
就是这样了,他想。直奔主题。让那些假惺惺的啰啰嗦嗦见鬼去吧。
维伦迎上杜隆坦的目光,点点头。“我送信给耐奥祖,而不是给你,杜隆坦。而他拒绝与我会面。我想知道……他把信给你看了吗?”
“我没有看的必要。”杜隆坦回答。“他命令我代替他来。我遵从命令。”
维伦宽阔的肩膀垂了下去,深深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他道,“他也许没有告诉你我今天前来的原因。”
“我不需要知道你的目的。德莱尼。”杜隆坦道。
“你需要。否则我和你今天的对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维伦的声音清晰明亮,尽管他年纪古老,却没有一丝苍老虚弱。杜隆坦扬起一边眉毛。维伦是个睿智的长者,无庸质疑。可是这一刻,杜隆坦第一次瞥到了一丝,那种在无尽的日子里支持维伦的纯粹的精神力量。
“这艘――这座山峰,是你的人民的圣地。我们知道这点,我们也尊重这点。但,它对我们,也有神圣的意义。”维伦向前一步,目光始终锁定着杜隆坦的双眼。他身边那些兽人战士不安地动动,低声喃喃,但总归没有采取行动。
“在山的深处,有一个存在,一个呵护了德莱尼人很久很久的存在。”维伦继续道,“它的古老,是你我都无法想像得到的。它的力量也一样。可即使是再古老再强大的存在,也会死亡……它正在死去。但,从它那里,我们可以得到它的智慧、它的教诲,我们可以得到和解,你的人民,还有我的人民。我们――”
“亵渎!!!”
杜隆坦一个激灵。刺耳的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