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围攻沙塔斯城的那天,整个天空都在哭泣。
数月之前,在这片德莱尼人的土地上,雨是那么优雅,但是现在,如同这场噩梦般的战争,乌云在他们头上暴怒地翻滚,圣光赐予的细雨变成了滂沱的暴雨,冲刷着整个城市以及墙外的军队,两方都观察着,等待着。
他们至少有一千人,努波顿站在高耸的内城墙上毫无感情地想道。远处,泰洛卡森林的微光树下,许多身影正在忙碌。如果兽人们花点时间更认真地为这场进攻做点计划,他们就应把那片森林全部伐掉,但是这段日子以来,兽人不再关心什么作战策略,他们关心的只剩下战斗和流血带来的激奋和满足。
泰摩尔陷落了,卡拉波和也是。众多德莱尼人的宏伟城市现在只剩一片废墟。沙塔斯是最后剩下的了。
兽人慢慢聚集进入战斗位置,这使努波顿联想到一条毒蛇卷曲起自己的身体等待着给自己的猎物以最后一击……这一击毫无疑问将成为沙塔斯守卫们的末日。
我们不可能生还。
他和今夜聚集于此的人们非常清楚这一点。他们自愿留下来参加这场最后的战役。他们不可避免的失败将可以安抚兽人,可以让他们以为他们已将所有德莱尼人赶尽杀绝。那些离去寻找避难所的人将会幸存,当有一天他们足够强大时,他们会回来打败他们。
那么就这样吧。我的灵魂将永存,成为圣光荣耀的一份。
努波顿勇敢地直起自己的身子,他强壮结实的身躯准备好了应付一切挑战。他厚重的尾巴焦躁地挥动着,全身的重量均匀地压在狮子般强健的双腿上,他的双蹄则几乎要在石地板上都踩出印子来了。他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他那被圣光祝福过的水晶锤。
但是我不会安静地去的。
他和其他辩护者,圣光的神圣战士,将会战斗到最后。他瞥了一眼站在城墙走道上的他的兄弟。就像他一样,他们冷漠而坚定,矗立着,静静地等待不可避免的厄运。
城外,战争机器们抵达了:弹射机,撞锤,投石机——所有过去围城战中出现过的机器在通过微光树下时都短暂地现出身形来。它们沉重的机身吱嘎作响,不祥地呻吟着。他们慢慢地进入到能进攻到城墙的位置。
零星的鼓声响起,很快越来越多的鼓声加入进来,整个森林都仿佛活跃起来。起初鼓点轻柔地如同细雨,但很快这鼓声便化成震天的雷鸣。努波顿轻轻地祈祷,恳求圣光赐予他力量。
浓密的乌云上滚过一阵深沉绵长的怒雷,与城下狂乱的鼓声混杂在一起。有那么一会儿,努波顿以为圣光将回应他的祷告,它将展现出难以想象的力量与愤怒,宏伟的神圣之火将把这些野蛮嗜血的军队从他面前彻底抹掉。
一股力量的确紧随而来,但却不是圣光的神圣力量。
乌云中雷霆翻滚,云层扭曲旋转,接着,一团团火焰如流星般怒吼着喷薄而出,带着可怖的力量冲向大地。
一团火焰惊险地擦过他,只在他的耳中留下震耳欲聋的轰鸣,那团火焰不费吹灰之力地撞飞了挡道的城墙,墙体顿时化成无数飞舞的碎屑残骸。仿佛正在等待这个信号般,城外的兽人们开始奋力冲锋,令人毛骨悚然的战斗怒吼淹过整个城市,他们的行动只有一个目的:毁灭挡在他们面的一切。
雨下得更大了,外墙在弹射机掷出的巨大石块的轰击下颤栗着。努波顿知道,外墙支撑不了多久。它们建得太匆忙了:这些建造在沉降地面上的城墙是在最后几年才建造完的,是为了对抗兽人对他的人民系统性的灭绝行动采取的必需的防御手段,而这座城市也确实成为了他们最后的堡垒。
几只食人魔不顾一切地涌向一段因为流星袭击而摇摇欲坠的城墙。而另两头粗壮的野兽则架着巨大的攻城锤猛撞着城市的大门。
努波顿的同伴们向敌人施放了几次攻击,但他们每击倒一个敌人,就会有另两个敌人补上。受损的城墙开始彻底地崩落。在墙的另一端,洪水般众多的疯狂的兽人正咆哮着,被嗜血的狂怒驱使着一个接一个翻过了墙顶。
这一刻终究来了。努波顿向着天空举起战锤,他闭上眼睛,将这战场上轰鸣的噪音从意识中摒去。他的意识大声呼唤,而他的身体亦感觉到了那熟悉的圣光照耀的温暖。战锤开始发光,他集中精神,将那受祝福的,纯净的圣光之力引导至城下的食人魔群中。
一道令人盲目的闪光短暂地照亮了整个战场,圣光所指之处兽人们立时不再吼叫,他们头晕目眩无法发声,趁着他们步履蹒跚之际,几个德莱尼战士击倒了一只巨大的食人魔。
然而努波顿短暂的愉悦很快被一阵木头碎裂的声音击得粉碎:对城市大门的最后的成功一击。努波顿注视着贫民区的守卫们跑去阻拦汹涌而来的兽人和食人魔,但他们几乎立刻就被潮水般的敌人淹没了。努波顿再次召唤圣光,引导它至他所能帮助的任何人,但敌人太强大了。每当他医治好一个受伤的德莱尼人,几秒后那人就要再次承受残忍而兽性的攻击。
更多的食人魔跑去破坏那已然残损不堪的外墙,他们几乎就要挤过墙去了,守卫们寡不敌众,腹背受困。
兽人们疯狂了,他们沉醉在嗜血的狂热之中。当他们挤满城市的外环时,努波顿可以看到他们的眼睛:他们可怕的眼睛发着光,深红色的怒火在里面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