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姨娘一拍桌案,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杜益山这才转身,看了一眼许姨娘,淡淡问道:“姨娘还有何事?”
“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姨娘?”
杜益山心里不耐烦,面上还不能发作,只好冷道:“不敢!”
杜益山冷了脸,一屋子人都静了下来,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许姨娘,看她如何行事。
许姨娘也有些胆寒,多年未见,杜益山早不是二十年前的俊秀少年,如今的杜益山,剑眉星目,气派天成,一望便自有一股威吓的气势,让人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许姨娘干咳了一声,变了一副哀伤面容,唤了一个丫头过来,搭着手腕子扶着她起身,又抽出衣襟上的帕子,在脸上抹了两把,软弱道:“你如今出息了,自然也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知道,我们这些姨娘们,你眼睛里是瞧不上的。我们无儿无女,在府里没有指望,你再不给我们些脸面,这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也只好由着人欺负去。”
对付泼妇杜益山还能硬起心肠,对付哭得肝肠寸断的女人杜益山就有些放不开手脚。
许姨娘明摆着是做戏,杜益山常年不在家,杜母对几个姨娘向来有恩无罚,她们在杜府的日子从来不曾受过苛待,就只看许姨娘一个人住着一个跨院,就可见她平日的生活过得何等自在。
许姨娘哭了许久才止住眼泪,拿手帕掩面,偷偷看了看杜益山的脸色,知道不能再闹,不然杜益山就真要翻脸了。
抹了眼泪,许姨娘笑道:“你别怪我闹,我心里也惦记你不是。你这孩子这么些年都不回家,回来了也不见个人影,你娘在世时就常跟我们念叨,这念叨来念叨去的,人人心里都记挂你。”
杜益山让她说得胳应,一口一个惦记,说得倒亲热,她怕是早忘了推自己下河时的狠毒了。
杜益山耐着性子听许姨娘絮叨了半个上午,一张脸黑得不能再黑。午间许姨娘又留杜益山用饭,杜益山推脱有事,让她自便,带着韦重彦等人回了前院。
韦重彦直抹冷汗,回了书房,问杜益山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那姨娘还留着?这不是添乱么,我看趁早打发了算了!”
杜益山摇头苦笑,他何尝不想把这些人打发了。可惜他不能,那些姨娘是父亲的侍妾,虽然妾者通买卖,可要卖也得是父亲卖她们,杜益山身为人子,是不好过问父亲内宅里的事的。他要真的这么做了,明天杜氏祠堂里,族长就得派人把他绑去,审他不敬父母,擅自驱逐父亲姬妾,是大逆不道的不孝子。
这里就是这样不讲理,跟那些老顽固讲理,能把自己气死。反正只是几个女人,母亲也不在了,她们也为难不了谁,搁在后宅里,顶多是多了几个吃闲饭的人。只要她们不闹得太离谱,就养着好了。
杜益山想得挺好,到了这日晚上,他就发现他低估了这些女人的野心和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