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归和毓王在这儿交头接耳,旁人一时还没注意到,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太子殿下和被他露出些许垂青之意的王蕙忻身上。
柳余涵对赵覃笑道,“得了,你也别埋怨莫思远只顾自己在美人面前出风头,太子这一来,咱们全都靠边站,那小子白出了半天力,这会儿王姑娘哪儿还记得他是谁啊!”转眼忽然看见了正被毓王揪着说话的思归,不由好笑,“看样子,毓王殿下倒像是也很喜欢他出的风头,这可要更加惦记上他了。”
赵覃幸灾乐祸,“该!谁让他没事瞎招摇。”也低声笑,“毓王这可是走了眼,这小子除了长相细巧,再无一毫可取之处!还勇武暴躁,脾气上来谁都不怕,要真被毓王殿下当成能伺候人的小太监弄回家去只怕家里要被他翻了天!”
那边太子再和王蕙忻说几句话之后就站起身来,“王姑娘才情学识俱佳,堪称京城之中大家闺秀的典范。只是女子讲究德容言工,王姑娘在做学问之余也不可忘了勤修妇德以为立身之本才是!”
太子在外虽然总以谦和礼下之态示人,只是身份实在高贵,再谦和温文,行动言语间都自然而然的气派俨然,对王蕙忻说这些话时便带上了少许殷切教诲之意。
于是寥寥数语听在王蕙忻耳里就几乎要成了妙谛箴言,差点要惶恐起来,只恐自己之前过于沉迷诗词学问,耽误了学习体悟妇德之精髓,更觉得方才与一堆男子在一起笑谈诗词书画的行为有些过于不羁,失了女孩儿家的矜持,立刻垂首道,“蕙忻一定谨记太子殿下的教诲。”
太子这便起身离去,顺便带走了那极不让人省心的蜜桃思归。
走了一会儿一侧头,却见思归的脸上竟有些气愤之色,不由一愣,问道,“你怎么了?”心想不就是没让你继续围着那什么王小姐转吗?王小姐长相普通,本宫与她说了半天话,感觉才情也很一般,哪里值得你去花心思献殷勤了?至于气成这样?
思归不好在太子面前摆脸色,忙压下被毓王挑起来的不快,笑笑道,“没事,劳殿下关心了。”
太子在心里哼一声,暗道算你识趣,要是敢为了个女人给本宫脸色看本宫就把你贬去扈崂关当守关的小兵。
领着思归到了掩映在莲池后面的一个八角翘檐亭中,正坐在里面的九公主迎上来,“太子哥哥——”
转眼看见太子身后跟着的思归不由仲愣了一下。
九公主记性甚好,记得这人是上次太子专门带去十三公主那里给她们弹琴听的小太监,这次怎么换了打扮,变成了一位身材虽矮小,但却十分俊秀的公子。
思归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九公主。九公主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很不一般,是真正天香国色苗子,满心的不快顿时一扫而空,对着九公主展颜微微一笑,躬身道,“莫思远见过九公主,九公主安好!”
九公主眨眼,“你是?”
思归道,“属下现在太子麾下任太子府侍卫副统领之职。”
九公主轻轻呀一声,脸上有点泛红,“副统领?你原来不是——”没想到这位真的并非太监。
太子看着思归一扫方才的气恼样,瞬间便在脸上堆出了殷切温柔的笑意,差点要去揉额角——他看着头疼。不客气对九公主道,“他就是!”
这话有点没头没尾,九公主疑惑看太子,心想太子哥哥说他就是是什么意思?
思归本非宦官,后来又自己承认就是宦官,现在职位还不是宦官,但以后也得给他换过来之事解释起来太麻烦,也不便对九公主一个小姑娘多说,太子便将此话题跳了过去,问道,“带来了吗?”
九公主神色凝重起来,从头上拔下一只五彩攒花垂珊瑚珠串的发簪,拧开簪头最大一朵金丝盘成的花朵,露出簪子中空的内心,从里面小心捏出一个蜡封的小纸卷交给太子,“我昨晚说吹了风头疼,召周太医来诊脉,他回去现制了两个祛风止痛的丸药,这是藏在丸药里交个我的。”
太子点头,打开来,纸卷变成了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片。太子将上面几行小字细看一遍后,半晌无语。
九公主有些担心,轻声问,“怎么了?”
太子又看一遍,才抬起头来,沉声道,“周太医说父皇虽然这两日精神渐好,其实只是回光返照之象,只怕大限将至,让本宫早做准备!”
九公主捂着胸口一声低呼,“怎么会这样,我前日去向父皇请安时还看到丽妃和楼贵妃两个搀着父皇从他寝宫出来溜达。这——”略一细思就心中发寒,“现在能近父皇身的只有丽妃和楼贵妃,太医院中不光是咱们的人,周太医能看出来的症状,只怕楼家的人也能看出来,楼贵妃却还不动声色地做出一副父皇身体正在好转的样子,只怕私下里已经——”
思归这时再顾不得怜香惜玉去搀扶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九公主,而是一把扶住了太子的胳膊。
陛下已经灯枯油尽熬不过几日,那接下来就是新旧皇权的交接,每当这个时候也是政/局最危机四伏,易发变数的时候。
当此万分危急的紧迫时刻,棋差一步就要满盘皆输,太子殿下可一定要稳住,千万不能出差错!否则他们这些跟着太子的人也得一起玩完!
骤变突生,太子心里也确实是翻天覆地地激荡,不过脚下还稳着,但也没觉得思归忽然伸手搀扶着他有什么不对,任思归牢牢托着自己的手臂,只是在凝眉思索。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