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琦登时就怒气上涌:“你是人家许书官什么人?你凭什么管人家的婚姻大事?你算什么东西!”
方容愕然,声音戛然而止,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好半晌他才咕哝:“……阿琦,孙神医是说反话故意气我呢,李郡主和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你将来可别真像以前说的一样,把我葬在人家李巧君最爱的花树前面。我最怕那种浓郁的香味,睡在那种地方,真是永世不得安宁。”
声音越来越低。很快就睡了过去。
没过几日,方容就陷入昏迷状态。几个御医甚至都绝望了,说出要上请罪折子的话。
一群宫人都战战兢兢的,一连好几日,所有人根本睡不着觉,生怕第二天一早,主子就没了。
许薇姝到还镇定,安排人轮班给方容泡药浴,一天泡一次。捂得严严实实地泡,不能着凉,哪怕他昏迷不醒,也按时按点儿地拿竹管给他喂饭菜。
米都煮得又香又烂,采买回来的蔬菜也切碎了一块儿煮,糖和盐都要加些。
印象里,原主记忆中方容是早死,可也没有这么早,起码还有好几年可活。
她一开始就没太担心,但到了这个地步。许薇姝自己也没了信心。
要是这位主儿真死了……
许薇姝叹气,真死了就太可惜,不知道她回京陛下会怎么惩罚?
现在那位陛下可是越来越无所顾忌。对女官还好,对那些宫人的命根本就不当回事儿,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
不过,喂进去的饭菜,他自己还能吞咽,应该还有希望。
坐在床边,看方容那张苍白的脸,许薇姝就想,她这般上心做什么。安郡王和她,其实在这之前也没多少交集。难道是喂养一个‘宠物’喂养得多了,就会自然而然生出一丝爱怜?
许薇姝只觉得。她从一开始就看方容顺眼的很,觉得他生得五官好,气质也好,给人的气息平和舒服,算是她见过的人中最纯粹的一个。
大约是母性情怀在作祟?
最近一阵子,许薇姝就睡在方容隔壁,带着几个丫头时时过来看看,她自己是医生,虽说不是个护士,照顾病人还是照顾得来,就是有点儿手生。
这怪不得她,在大殷朝当了这么久贵族千金,娇生惯养说不上,可伺候人她可没学会。
方容昏迷了两日,御医们实在拿不出有用的方子,只能勉强给他用药,袁琦三天前交代了一句他要去找医生,就没了人影,这位从来不肯离开方容半步,可到了今日的地步,也顾不得许多,只叮嘱许薇姝:“紧闭门户,别见外人,万一有人再来行刺,你就自己走。”
袁琦想了想,自家公子准备的案卷,还有找到的证据,都让陛下派来的人拿走,江南那些人实在没必要继续盯着方容,而且他都病成这样,又有不少侍卫在,继续针对他进行刺杀,纯粹是犯蠢!
许薇姝翻了白眼。
说的好听,可她要真跑了,袁琦会什么反应,确实不好说!
外面的花草都仿佛有凋敝的景象。
许薇姝出去转了一圈,准备去药铺看看,再买点儿杂货,又见到了几个救治疫病的灰袍子医生,却没见到*仙。
到是听说官府的人秘密逮捕了几个医生,可后来又给放了,不只是那些老百姓们群情激奋,更重要的是,这些灰袍子医生居然都是江南的名医。
之所以穿了灰袍子来行医,都是受同行邀请,那袍子浸泡了药水,说是能防病,他们才穿的。
官府这边纵然不全信,可看看眼下的情况,谁还敢把老百姓们仅剩的求生希望都给夺走?难道还不嫌混乱?
这要真再来一拨人揭竿而起,高举反旗,惊动了陛下,他们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风都变得有些阴寒,许薇姝身边跟着的一个小丫鬟连忙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
许薇姝拢了拢衣裳,刚想和小丫头说她们该回去了,一扭头,便看见曾经在毛家借宿的,姓戴的书生,正傻愣愣地立在一间药铺门前。
这人和上一次见变化太大了,衣服像是半个月没有换洗过,皱皱巴巴,袖口衣领都染成了黑色,头发胡子乱七八糟。如果不是许薇姝的眼力向来一流,换了别人怕都认不出他。
一驻足,许薇姝略微迟疑了下。就见那书生一咬牙,冲进药铺。可刚刚进门,就要药铺的伙计给推搡出来。
那伙计的脸色也不好看,立在门口怒叱:“我说你有完没完,你好好看看,现在有多少人得了病,有多少需要药材,有多少人让我们医生诊治了也始终好不来,这是时疫。不是随便什么小病小痛,就是皇帝随身御医,也不敢说一定能治好,你自己买药给你媳妇吃,没吃好就到我们药铺闹事,天底下的病人亲属都和你一样,天下的药铺都不要开张了!”
周围的人,连看热闹的兴趣都没有。
眼下都快天下大乱,再八卦的百姓,都没精神围观。戴姓书生怔了怔,忽然弯下腰呕吐,酸臭味弥散。药铺的伙计吓得赶紧捂住鼻子,附近的人也驹走避,几乎一眨眼的工夫,附近的人就走得没了影儿。
许薇姝也没打算过去,低声交代身边的小丫鬟:“派人盯着他。”
她还是有些怀疑这对夫妻。
但小丫头刚打了个手势,让随行的侍卫跟上去,许薇姝耳边就传来一声轻笑。
爽朗的,充满磁性的笑声,很耳熟。一抬头,便看见*仙换了一身紫色的衣袍。又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