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走上前,摸到湘湘冰凉的手,她关切地问:“你冷吗?我再给你拿一件衣裳。”可是滚烫的泪水落在她的手背上,沈嫣无奈地望着伤心欲绝的人,她心里一慌,是不是贤妃也已经?
可湘湘猛地扑在她身上,整个儿身子压下来,沈嫣惊慌失措,用尽了力气才把湘湘搬到床上去,她守在床边,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昏厥过去后,还在不停地落眼泪。
沈嫣此刻觉得,她过去几年里承受的痛苦,实在不算什么了。湘湘这姑娘,莫名其妙被卷入是非,经历了生生死死,可她连一处容身之地都没有,被辗转送来送去,哪里都不是她的家。
当齐晦拼命往京城赶,一骑快马冲到城门下,已经是第二天临近正午的时分,京城各道门都加强了戒备,眼下不许任何人出入,可意外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在等候齐晦的到来。守城将士远远看到他,就将吊桥放下,将大门打开,迎上前道:“皇上有令,迎二殿下入宫。”
“皇上?”齐晦眉心一颤,他才发现城门上挂了白纸灯笼,他知道,此皇帝已非彼皇帝。他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皇宫,太子正在冷宫门前等他,皇帝的尸体早就被挪走了,他昨晚在东宫接到消息说皇帝被杀了,立刻让所有人控制皇城,捉拿了丽妃和三皇子,今日一早传出去的消息,已是丽妃弑君篡位,被侍卫当场抓获,现打入天牢,等候朝廷的判决。
“娘娘走得很安详。”太子道,“我来时,先帝倒在血利锥,娘娘安详地躺在那里,不知道究竟是谁杀了……”
“太子殿下,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和母亲待一会儿。”齐晦知道自己眼下身不由己,太子公开了他的存在,他不用再活在黑暗里,可是母亲也没了。帐子微微飘动着,像是湘湘平日里放下后的模样,他看到柜子的门开着,他猜想湘湘之前可能也在这里。
而地上除了刺目的血迹外,还有被扯烂的衣衫,齐晦记得那水色的缎子,那是湘湘为自己做的舞衣。还有一条鞭子蔫在一旁,像是和它昔日的主人一样,失去了骇人的气势,到底发生了什么,皇帝为什么要带着鞭子来这里?湘湘被他发现了吗,他侵犯了湘湘吗?娘如此安详完好地躺在床上,有人为她事后收拾过了?
“我没有让人动过娘娘。”太子道,“是不是你认识的人,照顾了娘娘?”
太子的双眼,紧紧盯着齐晦眼中的变化,可他什么也没看出来,看不出一点和湘湘有关的蛛丝马迹,他之所以让人保持原样没有动,哪怕被齐晦误会,他也希望齐晦在看到这一切后,在失控的情绪下,说出点什么来。可什么都没有,齐晦只是走向他的母亲,静静地凝视着遗容。
“那你自己待一会儿,还是早些将娘娘入殓,我已吩咐礼部为娘娘安排葬礼,会让娘娘风光大葬。”太子说着,走出了屋子,他长长地松了口气,还有很多事等着他。
忽然,脸上被冰凉的东西触碰,太子抬头看,洁白的雪花洋洋洒洒落下,今冬第一场雪。
门里有动静,太子回过身,看到齐晦将贤妃稳稳地抱起,他面无表情地走出来,太子不自觉地让到了一边,只听齐晦道:“我要送我娘,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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