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江闻听此言,扶着老母往书房里走,边走边说:“是为着她那二兄弟?”
谈到此,舒老太太腰板挺得溜直,洋洋得意晃着脑袋道:“就是那后生,虽说配不上你三妹,可单拿出来也算是个模样周正,性子齐全的人儿。”
舒清江眼皮一跳,心说内宅女人就是不懂外头的事,就自己三妹那样好吃懒做的主,又被老娘给惯坏了的性子,能寻到方姨娘二兄弟就很是不错了。
方姨娘家也是官宦人家,她父亲是广西石康县的知县,单看这点,两家就是般配的。再加之方姨娘又给韩雍生了个儿子,这就比她们家强上许多。自家虽有娇棠爹那头的关系,但此时看着好似并没什么得意,方姨娘的兄弟模样周正性子好,细究起来,还是舒家高攀了人家的。
这些话,舒清江只敢在心里合计合计,是不敢说出口的,便跟着哼哼两声,又拿了旁的话说道。舒老太太也就是这么一说,舒清江心想,方姨娘不定有没有存这心思呢,怕是老母见着风就是雨,总觉得自己闺女好。
舒锦绣十二岁年纪,谈这个还早,母子俩也就是这么一说,便没有再放在心上。
解语离了舒清江书房,一路往回跑。到了如今,她还是舒家唯一的子嗣,舒清江本就宠着她,娇棠是她亲娘,虽说不甚关心,可也不会苛待。
舒老太太倒是看解语不顺眼,但儿子死活生不出孙子,她也暂时没奈何。
刚回到屋子里,便见一个男孩子正趴在地上,冲着解语招手。“语妹妹,快过来,瞧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这便是韩雍的儿子,比解语大了两岁,如今已是六岁多了。他长得不像亲娘方姨娘,倒像韩雍多一些,因此更得韩雍喜爱,每常到了浔州,自要亲自带了睡在身边的。
解语第一次见这个孩子时,便觉得他很是活泼,整个一副不知愁的性子,浓眉大眼的活脱脱照着韩雍模子刻出来的。
解语自是知晓庶子的活法,心道他如今这是在浔州,若是以后回了京城韩家,还不知是个什么境况呢。
也不知是太过投入,还是装孩子装得久了自己都分不清,解语习惯性地笑着爬过去,跟着韩家小子一起往笼子里头瞧。“是狗崽儿。”
那笼子虽被韩家小子用罩子罩着,但解语听到声音就辨出来了。
韩家小子名叫韩庭川,是韩雍想了几日后,用了幕僚的提议给取的,可见其父爱子之心。
韩庭川见解语脱口而出,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歪头看了解语半天,想起娘亲就是表达自己喜爱高兴之情的,便猛地凑近了亲了一口。解语立时皱起小眉头,拿手背蹭着脸上的口水,撅着嘴便要爬起来。
韩庭川比解语大了近两岁,生得又颇似韩雍,小小年纪倒是有一把子力气,伸手拉了解语道:“语妹妹你可真聪明,我的几个丫头都猜不出来,你瞅一眼就猜到了。这里头是狗崽儿,还是三只呢。”说着竖起三根手指来比划。
解语自己是大人心性儿,方才只是觉得韩庭川的口水臭臭的,这才不悦,也没往男女上头想。再说韩庭川都能做她儿子了,她自是不在意的。“你拿我跟你的丫头比,你这是羞辱人呢。”说着一甩手将韩庭川推开。
韩庭川是个不拘的性子,不想自己一句话将解语惹恼,忙站起身低了头摸摸耳朵,磕磕巴巴说道:“是我错了,我再不敢了,语妹妹你莫气我。”
解语本就不气,见此情景,眼珠一转说道:“我不气了,那你得带我去园子里玩,就去咱们昨天去的那里。”
韩庭川听了眉开眼笑,拉着解语便走到后窗口处,蹲下身子说道:“使得,语妹妹你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解语见了,心说今日应该能瞧见舒锦绣所见之人到底是哪个了,便踩上韩庭川的脊背,一下子攀到窗口处。
韩庭川自然不晓得自己被解语给算计了,还乐颠颠地帮着她去“捉奸”。两个娃娃翻出后窗,越过一片园子,就来到了一处墙根下。
从两人站着的地方,到对面的墙根处,有一条沟渠,韩庭川是可以跳过去的,解语便不能了。
韩庭川想了一夜,终于想到个法子,便趴下伸手攀在前面,将自己的身子做成了人桥搭在沟渠的两头。
解语一看便知是如何,于是跪着匍匐过去,这才到了对面。
韩庭川虎头虎脑,一跳就过来了,累得红扑扑的小脸看了看解语,很是得意。
解语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引得韩庭川愈发高兴。两人扒开高草丛生的一处,便见一个狗洞,还不等两人爬过去,便听得那头又有了昨天的哼哼唧唧之声。
韩庭川蹙眉,不解地看向解语,刚要说话,便见其拿手指竖在唇前。韩庭川听话得很,立马不做声了。
两个小人儿一前一后爬过狗洞,便见不远处蒿草丛生之地,一个女子正靠坐在墙边闭着眼仰头,身前一个人正低了头不知在做什么,被蒿草挡住,解语还是看不清是何人。
昨日,两人到了此处之后,解语是自己先爬过来的,见着这情景,便认出那女子正是舒锦绣。那日她还未想好,便没叫韩庭川跟着爬过来,今儿可要一探究竟了,于是故意引着韩庭川又来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