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孟璟吾成为汪直义子之后,解语第一次见他。人靠衣装,现下的孟璟吾,俨然一副贵公子模样,与年岁相当的汪直在一处,倒似兄弟般。
这就是权势,能叫任何人认你做爹,当然,解语宁愿相信孟璟吾还有风骨,他只不过是为了报仇而不得已罢了,就像自己,又何尝不是为了报仇而勾引汪直呢。
想到此,解语脸上微微一红,心说自那两次之后,自己就再没什么举动,汪直应该会相信,这是自己酒醉后的行为吧。
心虚地抬头看,汪直正看向自己。
今天第一次叫两人在一处用饭,汪直特意观察了两人的神色,孟璟吾倒似平常,只这解语却有些不安,时时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还不时脸红。
“多吃些,晚上还要守岁。”汪直夹了一块鱼肉放到解语碗里。
解语忙道:“谢汪大人。”
汪全儿笑说:“这孩子还是拘谨了些。”
汪直嘴角微微勾起,又夹了一块鱼肉送到孟璟吾碗里,说道:“此后,府上人口少,此后都在一处,要像一家人一般才好。”说到“一家人”三个字时,汪直下意识加重了语气。
孟璟吾应下,极为恭敬。
解语见孟璟吾不十分抵触,起身道:“汪大人,义父,我做了几个香囊送给大家,我这就取来,新年就戴上。”
汪直看着解语小脸红扑扑的模样,笑着点头。
待解语离开后,汪直嘴角慢慢放下,看着前面,对左侧的孟璟吾说:“我不管你想对舒家如何,只不能动她。说到底,你我都与舒家有仇,但是,她那时还只是个孩子,要寻仇,只管寻了舒家其他人。”
孟璟吾放下筷子,认真道:“义父放心,我汪钰既然答应您,就不会反悔。况且,我也认为解语是无辜的,我只找旁的人寻仇。”
汪直这才转过头,看着孟璟吾说:“待你想走时,自可改回原来的姓名,我不计较这些。”
孟璟吾微微敛目,咬着嘴唇说:“若是义父见怜,我孟家能有后,感激不尽。”他是该感激汪直,靠着汪直才保住了性命和清白。那日汪直拿刀划伤他的脸,之后虽用了好药却留下浅疤,但总归是保住了性命。且他又不靠着脸蛋安身立命,自是不在意的。
解语回到饭厅时,孟璟吾和汪全儿已经离开,只有汪直还在。“汪大人,他们走了?”解语微有些失望。
汪直长身而立,将解语的神色收进眼底,说道:“他们有些事要去做,待会儿我带着汪钰汪璥守岁,你跟着你义父守岁。”
解语一听,心说这可不成,早先每每打听了汪直就寝的事情,只要晓得孟璟吾在,她就会去搅局,今儿也要留住汪直,免得长夜漫漫守岁无聊,就做些旁的事,不能放他去祸害了孟璟吾,这个孟家独苗。
解语拿着香囊上前,扯住汪直袖子说:“今晚上还是一起守岁吧,义父他很闷,不知该说什么,解语想跟您一起守岁。”
汪直接过解语的香囊,是淡淡的檀香。
解语笑道:“您说过,檀香能凝神,以后您有那檀香木的扳指,还有这香囊,就不怕了。”
她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汪直只觉心里一阵怪怪的感觉,说不上是温暖还是别的,好像一根羽毛在拨弄着自己。
汪直留在了解语院子,派孟璟吾和汪全儿打点前面之事,看着解语卖弄她的手艺。
解语拿出了看家本领,本以为汪直会不喜听这刺绣之艺,没想到说了几句之后,汪直还在认真听着。
解语将汪直手里的香囊拿回来,讲解道:“这是跟着阮妈妈新学的针法,绣出来还真是好,您莫随便送人呢,这可是我熬了两个通宵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