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大夫来得及时,床上的少女经了万般折腾之后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苏老夫人在床畔坐了半晌,深皱着的眉头一直都没舒展过,抿紧的唇角更是带着一丝寒意,面目阴郁。
就连会说话的刘姨娘此刻也只是小心翼翼地立在她身后,不敢多说一句话,更是不敢当着苏老夫人的面再让人收拾了摆满吃食的桌面。
之前只有大姑娘的时候,若说她是存了侥幸的心思,如今,则是不可说更是不敢动,老夫人始终是老夫人,那一双利眼不知看穿看透了多少事,自己在她跟前班门弄斧,定是不够看的。
再者,在司徒夫人和司徒公子面前出了这么丢人的事,老夫人一向十分爱惜面子,只怕这会儿心里是十分不痛快的,她现在在她面前弄点事,无疑是撞火山口。
便静静地垂着头,等着老夫人的动作。
苏老夫人确实是气得狠了,虽只是一声不吭地坐着,浑身却紧绷绷的,不时还要用帕子掩着嘴咳一咳。
在她身边伺候的赵妈妈赶忙帮她顺了顺背。
苏老夫人却是制止了她,缓缓站了起来,赵妈妈和李妈妈便扶着她往桌几那边去。
刘姨娘也默默跟了过去,苏念语自是也握着团扇跟着,心知对于这件事,祖母是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本以为苏老夫人是要在杌子上坐下,却不想,苏老夫人围着那桌吃食转了一圈,静静立了半晌才让身侧的人扶着她坐了下来。
她忽地往刘姨娘的方向看了一眼。
此时的刘姨娘,却是眸中含泪,在苏老夫人望过来之时,适时地用手帕拭了拭。
苏老夫人把目光移了开,忽地厉声道:“谁,究竟是谁如此狠心,竟敢在主子的茶水里下毒?若不是那人刚好是司徒小辈,只怕就要铸成大错,让我们苏府颜面何存!”
苏老夫人甫一开口就沉声吼了一嗓子,把屋里的人吓得不轻,特别是那些比较没见过世面的小丫鬟,更是被吼得缩了缩脖子。
随着话音一落,刘姨娘也恰到好处地垂了两行清泪,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苏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晴姐儿一向十分乖巧,今日遇到了这等事情,只怕是有心人而为之,老夫人定要为晴姐儿做主。”
老夫人让人把刘姨娘扶起来,又唤了大夫过来,指着桌上的两个茶盏道:“……你来看看,这两只茶盏里的茶水是不是都被动了手脚。”
大夫忙走上前,先是用手拈起了一个茶盏瞧了瞧,又闻了闻,面上无甚表情,待又拾了另一个在手里,一看,眉头皱了皱,再一闻,脸色有些变了。
她给苏老夫人行了个礼,道:“这两个茶盏里头一个没什么异常,一个则被下了欢乐散。”
所以,才会有一人喝了无事,一人则中毒发作。
大夫的话音一落,几乎是屋子里头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静静立着的少女。
因着今日司徒夫人协同其嫡子司徒楠来了苏府,刘姨娘热情款待之余,还想让二姑娘也到前厅见见人,却听说了二姑娘和大姑娘正在一同游园的消息;刚巧她们也在附近坐着叙话,便一边赏景一边到了这里。
又听说了两位苏府小姐正在屋里休息。
遂,桌上的两个茶盏,一个是苏二姑娘的,另一个自然是苏大姑娘的。
而苏二姑娘中了毒,那么,好端端的苏大姑娘自是有下毒的嫌疑。
老夫人亦是眼角闪着寒光,想来也是认定了是大孙女搞的鬼,口气不善地对她道:“还不跪下!”
苏念语眸子一闪,还真一声不吭跪了下去。
刘姨娘站在苏老夫人边上,先是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而后立直了身子,一双眸子死死地盯在了苏念语的身上。
她含泪怒道:“……大姑娘,您居然会做出给自己的妹妹下毒这种事情来!虽说晴姐儿之前因不懂事在别人面前道了您的不是,可您也不能因此记恨她,甚至还喂她吃了欢乐散,企图让她失了清白,这跟毁了她有何区别?她可是您的妹妹啊!”
刘姨娘字字泣血,一板一眼,好似又说得有凭有据,一个子虚乌有的大罪名就此扣在了苏念语的头上。
屋里的人脸色都变了,嫡女竟然下药害庶女,这样的罪名可是担不起的。
一时之间皆是面面相觑,却又碍于少女的嫡女身份,就算是有诸多的话想说,也一并都忍着。
苏念语却是挑了挑眉,笑了:“刘姨娘误会了,我虽不明白祖母让我下跪是出于何缘由,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之所以会跪着,是因为祖母有令,我若反驳了便是不孝;你却不能以此来断定是我在二妹妹的茶水里动了手脚。”
刘姨娘似要说话,却又被苏念语抢了先,“再者,刘姨娘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毒害妹妹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这是你一个姨娘可以做的事吗?当真是天下奇闻!”
刘姨娘本在擦泪的动作一顿,忙也朝着苏老夫人跪了下来:“老夫人恕罪,妾身是一时太过气愤,才会如此冲撞了大姑娘。但,妾身并无污蔑大姑娘之意,二人一同饮茶,可晴姐儿中了毒,大姑娘却是好端端的,定是有人从中动了手脚……结果如此明显,妾身才会失了分寸。”
又顿了顿,道:“再加上前阵子晴姐儿和大姑娘略有矛盾,大姑娘又不接受晴姐儿的道歉,妾身才觉得是大姑娘吞不下那口气,故使了这样的手段来让自己出气……”
刘姨娘渐循渐进,说是对她无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