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面色苍白,双颊很明显地陷了下去,本是张圆脸,如今则只剩削瘦的两片小脸;一双眸子亦是死气沉沉的,目光转到了她们的身上之后,才有了点焦距:“你们来了。”复又多看了汪旋一眼,眸中似有了些神采,她低低唤了声:“汪旋……”却是嘴唇动了动,没再说上话来。
汪旋走了过去,直接坐在了床边,就好似以前从来没发生过不开心的事一般,温和道:“你如今感觉如何了?”
潘静若点了点头,似想笑,却又扯不开唇角,她低低道:“我好多了。”
身侧伺候的丫鬟听自家姑娘这么一说,忍不住红了眼眶:“……姑娘哪里好很多了?前些日子是不吃不喝,如今倒是会吃点了,却是吃什么吐什么,也是跟没吃一样的;营养跟不上,又睡不好,整个人看起来比起几日前还消瘦,奴婢都要看不下去了。”
潘静若眸光一动,本是想呵斥丫鬟的多嘴,可声音一出,便是有气无力的模样,虚弱得一句话都说不全,“……”
那丫鬟却是抹着泪直接跪了下去,先是给自家主子告了罪,复又闪着泪花小声道:“我家姑娘这些日子十分消沉,除了老爷夫人及少爷,谁都不见,就连许家公子来看她,都被拒在了门外;如今好歹愿意见二位姑娘了,夏菊恳求二位姑娘能帮着劝劝主子,才好快些好起来……”
夏菊说完,便又磕了几个头。
苏念语和汪旋忙把人扶了起来,却只是相互对视了一眼,迟迟没说话。
……若是潘静若还听得进别人的话,哪里还轮得到她们来劝?
潘静若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可到最后也只是闭了闭眼,十分吃力地抬了抬手,“……你出去罢。”
夏菊没挪位置,看着床上的少女,眸中满满的都是担忧。
汪旋心知夏菊是如何想的,便柔声道:“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她的,你就先到外面候着,有什么事我们自会叫你。”
夏菊终是含着热泪出去了,汪旋和苏念语默默坐着,一时之间竟不知要说些什么好,倒是潘静若平了平情绪,笑着缓缓道:“别怪我那丫鬟多话,她是在我身边伺候最久的,十分护着我,故,所说的话夸张了些。其实情况并没那么糟糕,大夫说了好好养着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苏念语嗯了一声,道:“如此最好。”见少女面上的笑容柔和,看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善意,不由生出了诸多的愧疚,想赔罪却又不忍心旧事重提,生怕又让跟前这如纸薄的少女伤了心,只得低低道了句,“着实对不住了。”
潘静若只是宽和地笑了笑,并没多说,汪旋也抿了抿唇,看着瘦得仿若一阵风吹来就能带跑的少女道:“你好好养着身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说完之后,顿了一顿,才把自己的手覆在了少女骨节分明的小手上。
潘静若瞬间眸子一亮,把汪旋看了半晌,眸中似有泪花闪动,“……你能原谅我吗?”
苏念语心知潘静若说的是之前她把汪旋喜欢父亲的秘密告知司徒楠一事,想了想,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屋子,给二人留了冰释前嫌的谈话空间。
……潘静若如今已经是这副模样了,却还记挂着之前对汪旋做下的事,想来她耿耿于怀了许久,说到底,她也是真的把汪旋当成了闺中密友。
只是她这么一糊涂,当真是伤了汪旋的心,二人到底能不能真的回到从前,就看汪旋能不能解开心结了。
苏念语在屋外站了站,丫鬟却是当没看到她一般,只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连上前来问候一句都不肯。
她又如何会不知,这些院子里的丫鬟也在迁怒她?
她却只当无事一般到处看了看院子里的一草一木,想着潘静若和汪旋这一交心谈话,也许时间会花费得久一些,便自己走下了院子。
本意是要寻个地方坐一坐,才下了石阶,从边上忽地泼出来了一勺水,若不是她闪得快,只怕自己就不是只湿了个裙角那般简单。
苏念语冷着脸侧头,一名手中握着木勺的丫鬟正垂着头,看似毕恭毕敬道:“……苏大姑娘,着实对不住,奴婢本是在浇花,这一手滑就冒犯您,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奴婢计较。”
不知附近的谁扑哧一声笑了。
苏念语抬头看,方才还装作没看到她的那些丫鬟婆子此刻都在抿唇得意笑着,见她看过来,纷纷都转了头,假装在忙自己手中的事。
……这些人在搞鬼,苏念语心知肚明,怕是故意要泼她水的。
一旁的元香却是忍不住上前两步,准备为自家姑娘讨公道,却是被苏念语拉住了,“算了,眼看着自家主子落到了那般境地,这些丫鬟婆子看我不过眼也没什么,总归汪旋和潘静若都在屋里,别把这事儿闹开了。”
元香还是不解气,在原地跺脚,“姑娘,这些人果真是是非不分,害了潘家姑娘的是二姑娘,又不是您,这些气儿怎能冲着你来?奴婢当真是气不过……”
元秋把毛躁的元香按住,道:“就听姑娘的罢。”
苏念语则是直接往院子的角落里的一处亭子而去,准备先在那边落脚;却不想,又是一个婆子十分“巧”地在她跟前拐了脚,顺便用力把她往前一撞,苏念语还没反应过来便先听到婆子推脱的声音,“哎哟,这路好滑,苏大姑娘您且小心些……”
话是这般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