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语走在日头灿烂的庭间石板路,步履轻快。
因着恶整了庶妹一番,看着她又是疼又是晕,苏念语唇角微微翘着;又想到刘姨娘那憋气憋得脸都青了的模样,竟忍不住笑出声来。
“姑娘是想到什么开怀的事情了?”
元香跟在苏念语的身侧,显得有些疲惫。
因着给二姑娘尽心尽力“按摩”的缘故,出了不少的力气,又没有补回来,不免觉得全身无力了一些。
还真别说,这手啊,腰啊,腿的,酸的酸,麻的麻,她的心里却是十分得意。
能整到二姑娘,吃这点小苦算什么,下次若有机会,她还要抡着胳膊上去。
苏念语自然不能说是因成功给姨娘庶妹添了堵的缘故,抿了抿唇,淡淡道:“不过是想到了好笑的趣事罢了。”
这心情一好,看着什么都顺眼了许多,途经一处花圃,见里头的各色海棠开得许好,便摘了两朵别在发髻上,红艳艳、娇俏俏的。
自娱自乐。
这一晃神,日头都斜在了西边头上,也多了一丝寒风。
苏念语便悠闲踱着回了玉兰苑。
甫一进院子,便看到了庭院的墙边上不知何时搭起了小巧的三角架子,架子上面又搭着几面丝网,元霜背对着她们,挎着个花篮子正仔细地把从水里捞了好几圈的梅花铺在上面,一股淡香随风而来。
元霜听到阵阵脚步声,回头一看,见是苏念语,忙噙着笑容道:“姑娘回来了。”
苏念语看了那丝网上白的,粉的梅花连成一片,笑道:“元霜倒是辛苦了。”
“不辛苦。”元霜笑着道,又看了屋里一眼,“姑娘,大嬷嬷回来了,念叨着要找您,我说您出去了,估摸着还要一会回来。又看嬷嬷刚回来,免不了乏困,我便让她先去睡会了,等您回来再去喊她。”
正说着,元霜把手从丝网上收了回来,把花篮子放在边上的一张小木椅上,便准备去了大嬷嬷的屋里。
大嬷嬷也就是徐嬷嬷,是苏念语的奶娘,对苏念语的疼爱和照顾,那简直就跟宠溺没两样。小的时候,若是她稍不小心打个喷嚏,或是嘴巴瘪上一瘪,大嬷嬷都会紧张备至,嘘寒问暖半日,生怕她受了丁点的委屈。
她还小的时候,还时常抱着她在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小背道:“夫人生前托老奴一定要仔细照顾您,不能被旁的人欺负,若有人胆敢对您不敬,一定要告诉嬷嬷,嬷嬷定帮您收拾了去。”
当时的她还年幼,嬷嬷说的话她似懂非懂,将将是觉得好奇。
“万一嬷嬷也收拾不了呢?”
嬷嬷便会笑着说道:“嬷嬷收拾不了的,还有您的外祖母,姑娘自是不用怕的。”
……
说起她的外祖母,倒也是好些日子没见了。
嬷嬷是她身边十分亲厚的人,又离了苏府也有些日子,自然是盼着嬷嬷回来的。
可嬷嬷的老家石周县离京城要赶一天一夜的路,嬷嬷舟车劳顿,多休息些总会稳妥些,人都回来了,也就不急着见上一面。
遂,苏念语唤住了元霜:“不急,晚些时候吧。”
却不想,嬷嬷所住的屋子门帘适时被挑了起来,露出了一张刚正的笑脸,正是她的奶娘徐嬷嬷。
徐嬷嬷自是惊喜,待看了苏念语一眼,将将变了脸色:“哎哟,我的大姑娘,这天还乍寒乍寒的,您怎么没把手炉提了去?”
一边从屋里走了出来。
苏念语见徐嬷嬷穿戴得十分整齐,就连那头发都梳得油光滑亮,没有一根是给乱了的,就知道徐嬷嬷应该是没有睡下,顶多是和衣躺着闭了下眼而已。
徐嬷嬷很快便来到了苏念语的跟前,用粗糙的手碰了碰她的手背,好在是温热的,她这才放心了些,却瞪了瞪元香:“你个泼猴儿,出了门也不提醒姑娘把东西带全,是不是又粗心了?”
因着元香比较活泼,还闹腾,徐嬷嬷便时常唤她为泼猴儿,元香却也不恼,在嬷嬷面前总是嬉皮笑脸的。
元香平白受了冤,自是不甘:“嬷嬷您好容易回来,却是一回来就先训了我。”
平白让苏念语又笑了,道:“嬷嬷,还真不是元香的错。今日日头正好,又没什么风,我并不觉得冷,反而是有些出汗,故没有带了手炉。”
徐嬷嬷一听,笑着点了点头;元香得了苏念语的辩解,便长了气势,脆生生道:“嬷嬷您看,您又误会了我,这次若没拿什么好东西哄了我,我自是不理您的。”
徐嬷嬷抬了抬手,作势要打了元香,元香机灵灵,从苏念语的一侧跑到了另一侧躲了开,使得徐嬷嬷忍不住笑骂道:“幸亏你跑得快,要不非得打得你讨饶不可。”
元香却是不搭理,嬉笑着问她:“嬷嬷,您可带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回来?”
徐嬷嬷便朝屋里怒了努嘴,“自是带了的,带了一箱子的珍珠如意糕,可够你吃的。”
元香欢喜得惊呼一声,眼巴巴道:“那能不能先给我几块?”
“我全放在了屋里的大圆桌上,最大包的那包就是你的,其他包好的你也拿出来,玉兰苑当差的全部都有,你就也一并全分了下去。”
“嬷嬷,你最好了。”
元香讨好的话音刚落,已经等不及往嬷嬷的屋里钻了。
徐嬷嬷摇着头,边看边笑:“你倒是跑得慢一些,猴里猴急的,又没人和你抢……看看人家元霜,做事稳稳妥妥的,性子又好,你也不多学学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