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夫人这会儿已经难堪得抬不起头,却是有一只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温和道:“亲家别怪我说这些话,其实啊,一家子能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就好,其他的倒是其次;你介意了一辈子的东西,其实在老婆子我的眼中,根本就称不上什么,外人如何说是他们的事,只要苏然够争气,自然就会证明他们都是错的。”
苏老夫人默默听着,似是有所领悟,面色却显得有些黯然,半晌后,才终于反握了握董老夫人的手,哽咽道:“唉,当年确实是我想得太多,董如啊,确实是个好媳妇……”
董老夫人忽地就流下了两行清泪,这可把苏老夫人紧张得直安慰,”哎哟,亲家你这是做什么?是不是我哪里说错话了,你倒是指出来,我先道声对不住成不成?”
“我只是太欢喜了。”
“……”
两位老夫人挽在一起说着话,似乎看着又和谐了许多;苏念语搂着苏子炎坐在一旁的几边上,脑海正全是二人的对话,似乎有些理解她从小就不受祖母待见的缘由。
苏子炎自也听了些,却没能像身侧的嫡姐理解得这般透彻,他手中抓着一只梨子,睁着眼睛问:“姐姐,祖母和姥姥在聊些什么?为何我听得不大懂。”
苏念语装傻道:“唔,她们有聊什么吗?我方才在看你写的字,并没注意。”又故作严谨道:“大人说话,小孩子是不能偷听的,让世子知道了,指不定又要出什么题目惩罚你。”
苏子炎却是小眉头一弯,“对了,世子哥哥去哪里了?好些日子都没看到他了。”
苏念语道:“应该快回来了罢。”
这般说着,心里却是没底。
世子亲自去长丰县这事儿她是知道的,只是这一去,前前后后竟也有六七日,也没收到他的半点消息。禅悟大师寻到了没有?刘知县他们又如何了?而他……也还好吗?
为此,当日夜里苏念语没睡好。
第二个晚上亦是睡不着。
如此这般几日之后,苏念语的精神便差了些;这日,她方从榻上起来,便听说了潘府有白事的消息。
苏念语自是一惊,一时并没反应过来,“白事?潘府里怎么可能有白事?定是元香你记错了吧?”
元香摇了摇头,“奴婢早上去街上给姑娘您买了爱吃的糯子糕,街上都在谈论着潘府的事,说是昨夜里潘家姑娘咽气了。”
苏念语一愣,“潘家姑娘?”忽地睁大了双眼,不确定地又问道,“潘静若?你说她死了?怎么会呢?那日我们上潘府拜访的时候,潘夫人不是说她已经转好了许多?”
元香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奴婢也想不通,这种事谁说的准呢!”
苏念语这几日本就心情不大好,如今一听说潘静若竟没能顶过去,不免又是一阵黯然神伤;二人的交情并不深,可并不影响潘静若在她心中的温婉形象,总觉得这般的好姑娘就这样撒手人寰了,委实太过可惜。
她这一死,也不知一直候着她的许令辰要如何是好?对了,还有汪旋,之前虽听她说一时无法原谅潘静若对她做下的事,可到底是好些年的闺阁友谊,若得知潘静若死去了的消息,想来对汪旋也是一大打击……
唉,近来的事情果真是多得很!
待苏念语打理好了自己又用了早膳,便准备去祖母那边去转一转;将将走到宁容院的门口,正好见祖母一身素雅地走了出来,一问之下才得知祖母这是要上潘府去的。
“潘家的嫡出姑娘昨夜里没了,这当口潘夫人及潘老爷定是十分痛心,我瞅着潘夫人定是需要有人安慰的,便想着自己过去看看有什么帮的上的。”
祖母这般说着,脚下的步子却不停歇。
苏念语自然连院子都不进了,直接跟着往外走,嘴上应着,心里也知道祖母的一番心意;潘府与苏府并不算特别交好,祖母肯出了门去潘府慰问一番,应是受前阵子二庶妹及潘家姑娘之间那点事的影响。
嘴上虽没说,心里却澄亮得很,潘家姑娘因为那事而狠心解除了令人艳羡的婚约,心里定是抑郁得很,久了之后便成了疾,和那事脱不了关系;既脱不了关系,自然也就和府中二姑娘有关联,也就变成了苏府也脱不开身的。
总而言之,这人死了,再说什么都没用,过去相帮倒是可行的。
苏念语本是想跟着一同去,却被祖母劝下,说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就这般去参加了白事并不吉祥,凡事有长辈顶着就足够了。
话都这般说了,苏念语只能在大门口顿步,目送载着祖母的马车驶了出去。
祖母这一走,她便也没有继续去宁容院的必要了,直接转了个身,去了双喜苑看自家嫡弟去了。
还没靠近书房,便先听得里头有先生读书的声音传了出来;又走近了几步,先生的声音已经一顿,转而跟书房里唯一的学生提问:“小少爷举了手,是否有哪个地方不理解的?”
里头的先生自然不是世子爷,因着顾及到这些日子府中不太平,苏念语怕自己抽不出时间来陪着自家弟弟念书习字,便临时从府中遣了个先生来教他,以免落下了课业。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