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秋答应了一声,很是利索地往箱笼走去。
不大一会的功夫,苏念语已经穿戴整齐地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见世子爷只是静静地坐着喝茶,方才的那些尴尬和无措倒是消失得没了踪影。
一落了座,便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先说起了事来,“我听说您这几日一直都是住在宫里的,如今。圣上的身子可好些了?”
凌舒白本是一直握着茶盏在想事的,闻言却只是把茶盏放回了桌几上,轻轻摇了摇头,“圣上身子不大好。否则我也便不会没日没夜地守着了。”
苏念语想起了皇宫里人才聚集的太医院,“……不是有许多医术高超的御医么?当真没什么实用的法子吗?”
凌舒白道:“圣上这次是旧疾复发,是多年前带兵打仗时负的伤没好全的原因,故而一发起病来十分厉害,又很是顽固;如今也只能先拿药调着。整个太医院的御医也跟着好几日没合过眼了,都在想方设法想医治好圣上的。”
苏念语默了默,道:“这么说,外头盛传的太子监国是真的么?”
凌舒白面色淡淡地应了一声,“太子有才德,倒是做得很好。”
“嗯。”
苏念语并没再继续往下问,左右她知道得多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又想起今日世子和太子之间似乎弥漫着疏离感,衡量之下还是问出了口,“你和太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今日你们二人虽一同来了。但似乎没往日那般亲热了。”
凌舒白望了望她,思量一会,才道:“他确实对我有些误会。”
“什么?”
苏念语睁大了眼睛,着实是没想到世子爷就这般干脆承认了,心里头不免跟着紧张了一下;回头一想,又觉得世子和太子也算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就算是有点误会,也定能很快就和好如初。
略略作了一番考量,苏念语便宽慰了他几句。
凌舒白微垂着头,面上依然十分平静。语气里却透着稍有的凝重,“这次同以往不同,怕是很难解了他的心结。”
苏念语差点把手中的茶盏给打翻,“心结?”
着实是没想到太子对世子的误会。已经达到了心结的程度。
大抵是因为开了头,也或者觉得没必要遮遮掩掩,凌舒白又缓缓道:“……太子一直怀疑我是圣上的私生子,表面上看似与我相好,可私底下却一直在查我的身世,这般说吧。他忌惮我。”
忌惮?
苏念语隐约就明白了什么。
自她知道世子爷的那一刻起,便也知道世子一直深受圣宠,经久不息;甚至圣上心血来潮,偶尔还会在深夜宣他进宫,就为了看看他。
兴许也是太过宠爱,眼红了许多的皇子皇女,而太子就是其中一个,他如今虽贵为太子,只等圣上百年之后即可登上皇位;可世子若真的是圣上的私生子,以他这般爱护他,保不准圣旨一下,撤了太子,把他扶成新皇也是说不准的。
故而太子会去查世子爷的身世,亦会因此防着他。
……所以说,圣宠固然是好事,可若是过量了,则极有可能变成坏事。
特别是又遇上了圣上大病,太子监国,若太子心胸狭窄一些,或者心思重一些,难保不会利用眼下这般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对世子爷做些什么事情来。
若是如此,可如何是好?
苏念语心里头患得患失的,不自觉的,这面上就露了出来,她咬唇担忧道:“太子怎能这般想呢?您若真的是圣上的子嗣,以圣上对你的喜爱程度,早就把您认回去了……”
心里乱腾腾的一团糟,便也没那心情继续纠结下去;考虑到他的安危,不由抬眸看了看他,“如今太子对您有猜忌,若再待在宫里头,只怕也不算安全的吧?您要不要避一避风头,少往宫里跑?”
凌舒白见少女一脸正经的模样,不由笑了。
苏念语却是觉得这抹笑容虽很是明艳,却很不是时候,鼓着腮帮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世子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您若真出了事,我可怎么办?”
这话委实说得很是顺口,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被苏念语给说出口,待话音一落,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什么之后,她才被自己给吓愣了。
凌舒白亦是抬眸望着她,眼底罕见地现出了一丝温柔,他轻声道:“你也不必如此担心,我与太子之间的情谊其实并不薄,只是他一时听不进罢了,再给他点时间,也许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苏念语眨了眨眼,想着今日及笄礼上的太子,直觉他并不是一个容易信服旁人的人,若真有那般容易,也便不会有多年误会世子是圣上的私生子一说。
素日里却还能和世子爷说说笑笑,看似感情深厚,委实是个城府极深的人。若是二人能狠狠打上一架也就罢了,总归发泄一番便不及前嫌的大有人在;恰恰就是太子这般看起来既温和又无害的人,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这般又想了一遭,苏念语反而心里越发没底,不自觉就伸了手把世子爷的袖口抓了抓,“我还是觉得不大稳妥,总担心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凌舒白看了看那只细白的小手,毫不迟疑地直接握在了自己温厚的掌心里,定定看着她道:“你要相信我,我既然知道有危险,自有应对的方式。”
苏念语嗯了一声,拿眼把那只得寸进尺的大手望了望,“你确定你不是趁机吃我豆腐?”
凌舒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