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晴是被抬着出了玉兰苑的。
虽只是打了五个大板,却因着是在徐嬷嬷的眼皮底下进行,大板打得严严实实,这一回去,恐怕是要在床上躺些日子方可下得了床。
给庶女打板子,这对于苏府来说算是开了先例;可谁让她是苏念语呢?敢和苏府老夫人正面对付,又有苏府老爷疼着,还是当着刘姨娘的面做的惩罚,即使闹到那两位面前去,指不定也没什么事的。
刘姨娘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特别在苏念晴吃了板子,喘着粗气想要爬起来却动不了的时候,跟在后面出来的刘姨娘腿一软,差点没摔倒。
等一行人抬的抬扶的扶出了外院,苏念语一回头,便见苏映月怯生生地站在自己的身后。
看样子应该是特意避开和刘姨娘及二妹妹同行的。
她乖乖巧巧地福了福,声音轻轻:“今日谢谢大姐姐了。”
这声谢谢,倒是含了许多的含义。
既是要感谢让她到玉兰苑处理伤口,还给她弄了姜汤,又要感谢方才刘姨娘咄咄逼人时她替她解了围,没让她卷入了两难之中。
苏念语深深看了她一眼,笑了,“哪的话,你既叫我一声姐姐,我照拂妹妹也是应该的。”
苏映月把头低了低,只是抿唇浅浅地笑,大抵是觉得刘姨娘她们应是走远了,她也准备告辞。
苏念语忽地想起了一件事,忙唤住了她:“过些日子,我要去城西头的汪府游玩,妹妹若是有时间,不如也一起去吧,总是热闹一些。”
城西头的汪府?那不就是大理寺卿汪大人家吗?
苏映月微微一顿,安静道:“妹妹近来在赶制一幅山水刺绣,可能在时间上有些不妥,妹妹只怕会扫了大姐姐的兴。”
游玩是结交其他府上贵女的好时机,比之苏念晴兴奋的应承下来,三妹妹却是委婉拒绝的。
苏念语笑道:“不急,到时候妹妹再看看吧。”
苏映月又乖乖应了声,便带着丫鬟走了。
等院子里的人走得差不多,那些丫鬟婆子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之后,苏念语才回到了屋里的软塌上。
这雨将将刚停下,就连空气都变得清冷了些,徐嬷嬷给苏念语递了个手炉过来,她却是没接。
“嬷嬷,已经是四月天了,再抱着手炉还不被人笑话了去。”
徐嬷嬷却道:“谁敢笑姑娘您,嬷嬷就让她笑个几天几夜的,以后连笑都笑不出来。”
跟着进来的元香原本还在难受着,听得徐嬷嬷这么一说,唇角也松了松,却忍不住眸中又生了水光出来。
她走至苏念语身旁,“姑娘……”唇瓣抖了抖,却是滚下了两颗泪珠,说不出话来。
苏念语倒是笑她:“你这丫头,有什么好哭的。”
元香低头道:“可您替奴婢挡了一碗汤。”
苏念语道:“总比你白白被欺负了好。”看着元香那自责的模样,又笑了笑,“那碗汤若是泼在你身上,你定是白挨的;泼在我身上,我自会收拾了她。没看她的下场吗?我挨了一碗温汤,她却是结结实实挨了五个大板,还是被抬回去的。”
元香如此一听,倒是宽了宽心,“可姑娘您身份尊贵,不必如此护着奴婢,总归不过是一碗姜汤,淋了就淋了。”
恰在这时,元霜整理好了外面的事情进了屋来,刚好就听到了元香说的这句话,见苏念语坐着说话,桌几上却没有茶水,便过去贴心给她倒了杯茶。
便听到桌几旁的少女毫不犹豫地答道:“谁真心待我,我就真心待她,总归不能被旁的人欺负了去。”
透着十分的坚定,听得元霜动作一顿,差点把茶水浇到了茶盏之外。
苏念语勾着笑,看着元霜微微的小动作,淡淡询问:“元霜,我看你似乎连茶壶都拿不稳当了,是否是太劳累了?”
元霜边添茶边细声道:“不过是方才没拿好,谢谢姑娘的关心。”
待元霜添好茶,苏念语又寻了个理由把元霜遣了出去之后,才问起了元香其他的事情。
“今日闹了这一遭,可发现了都有哪些人怀有小心思的?”
一说起正事,元香忙擦掉那泪痕,思维也随之严谨起来,道:“在您去沐浴那会,陈婆子便趁屋里没时间顾着外头,自个儿偷偷溜出去了;除了陈婆子,还有个二等丫头夜莺,在陈婆子擅自离去之后,夜莺立刻就寻了个丫头替了陈婆子手中的活儿,怕是在帮陈婆子遮掩的。”
这溜出去做了何事,苏念语心里清楚,怕是去给刘姨娘报信的。
苏念语默了默,又问:“那方才刘姨娘说要给二妹妹打板子的时候走出来的那两个婆子是谁?”
“其中一个为陈婆子,一个则是罗婆子。”
毫无疑问,陈婆子和罗婆子全都是刘姨娘的人,夜莺也是,元霜也是。
她是苏府嫡女,因有父亲宠着,玉兰苑里的丫鬟婆子比起其他院子来说会多出那么几个。即便如此,一个院子里竟一下子揪出了四个是刘姨娘的人,苏念语真心觉得上世的自己实在是太过粗心,自己从里到外、一动一动都已被别人牢牢握在手中了居然还一点都没发觉。
也怪不得会落到那样的下场。
若是以前的自己,肯定会大发雷霆,直接翻脸,把这些人直接赶走。如此利落是利落,却是太打草惊蛇,即便这些人被赶走了,刘姨娘总会想着法子再塞人进来。若自己不应,一口咬定刘姨娘对自己有其他的居心,只怕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