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烘烘的,少来!”我轻轻弹了弹他额头,“野了大半天,看完戏叫人烧热水替你彻底洗刷一遍,把这身衣服脱掉烧了。”
“小醋坛子!”我不亲他他就亲我,我捂着遇袭的脸颊正欲开骂,他已经先一步打起帘子叫停了马车。车子在路边停留片刻,微微感到车板轻了轻,接着继续行驶起来,“驾——”
车帘时不时随风掀开一条小缝,斑斓昏暗的光线跳跃着射入我瞳孔,我将头后仰贴在车壁上呆呆出神。冷静下来细想,这次错根本不在胤禛,我却将心中的不快都一股脑发泄到了他身上。我相信他和我一样很疼爱几个孩子,不然那次也不会提出要立元寿为世子,但他也有他的无可奈何,别人的想法他控制不了。
是我自己没有适应而已,我曾经视为点缀的东西开始凸现出它的重要性。我一度天真的以为只要有胤禛的爱,其余神马都是浮云,我可以不理会世俗的眼光,但却忽略了碧娆和元寿。可媛的话虽没有教养,却似皇帝的新装里那个稚童,一语道破了人人都视而不见的事实。任何时代都有它的游戏规则,在这个宗法制社会里一切都是早已决定了的,就算碰得头破血流也不能改变什么。
突然我有些理解胤禛幼时亲近偈后疏远德妃的做法,孩子的想法简单而又直接,除了母爱偈后能带给他许多德妃给不了的东西。脑海里猛然蹦出那天胤禛冲口而出“这种寒碜话谁没有受过几句”,心里又是揪着一痛!我鼻子酸酸的钻出车厢,一声不吭环腰搂住他。
“怎么出来啦!”胤禛爱怜的蹭蹭我头顶,“快进去,外面风大!”
我抬手摩挲摸他脸颊,被风吹得冰凉。我更加大力道环住他撒娇,“抱着你就不冷了。”
“真是个傻丫头,你爱抱就抱吧!”胤禛放松缰绳,又抽了马臀一鞭,“横竖爷受用得很,只小心别掉下去。”
等马车行驶到雍王府附近,我才猛地想起来,蹭开他爬进车厢,“呀……我忘了换衣服。”
胤禛勒住缰绳伸头问,“要不要爷帮忙?”
“不用了,你别停,驶慢点便是9有啊,不许进来,不然抠掉你眼珠子!”我掀开坐垫,从储物箱里取出包裹,麻利的脱掉粗布衣换上锦袍。
“老夫老妻了还扮矜持!” 胤禛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继续驾车。
“爷,你可回来啦!”门房的人一见胤禛立马飞奔过来,“福晋都派人来问过好多次了。”
胤禛扶我下马车,“他们现在在哪儿?”
“回爷的话,福晋陪客人们在进晚膳,算时间快结束了。”小厮接过胤禛递过去的马鞭,将车往后面赶。
胤禛牵着我一溜小跑,“走,咱们直接去戏台!”
一直被胤禛拖到戏台前,我仍甩手拒绝,一脸的不情不愿,“你留下来听得了,我不喜欢。一个字依依呀呀唱半天,肠子扯断了一句词儿还没念完,拖沓得要死!不然就乒乒乓乓,吵得耳鸣,连走神打瞌睡都不行!”
眼看着戏快开锣了,戏台上下都在进行最后的忙碌,突听我这么扯嗓子一咋呼,纷纷侧目看了过来,即便是家养的戏子,眼神中也颇含不屑,似乎我是深山里跑出来的野人。胤禛摇摇我胳膊哄道,“乖了,咱们听几出就走!看在天申的份儿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