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好棋盘,分好棋子后,众人期待已久的棋局,即将开始。
邢逸却突然起身,冲着宫齐格施礼道:“请宫老稍等片刻,小子先去净下手。”
宫齐格微笑点头,示意他自便,于是邢逸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走向了客厅左侧的洗手间。
站在一旁的季雨轩,满脸担忧之色的小声问陈锋道:“峰哥,啊不…峰叔,你说我师父是不是紧张过度尿急啊?”
季雨轩之所以这么爽利的改了称呼,是因为陈锋刚刚在暗中,让他吃了一个不小的苦头,才将这小子收拾的服服帖帖。
&兄,你说错了。”坐在郑老太太身边的衣角儿,听到了季雨轩的话,于是奶声奶气的解释道:“下棋之前,要净面清心,使灵幽通明,这样才能在对弈中,集中精神,悟理悟道,省意省心。”
听衣角儿说出这些话,季雨轩愣住了,心中暗道,太深奥了!从五岁的小女孩嘴里说出来的话,自己居然没听懂。一旁或坐或站着的人,也吃惊的目瞪口呆,这个道理连自己都未必能参透,可这个年仅五岁的小女孩,却表达的如此清楚明白。
郑老太太再次把衣角儿抱到怀里,爱怜的轻轻抚摸她粉嫩的小脸儿,和蔼的问道:“这个道理是谁告诉你的?”
&次爸爸教我下棋之前,都是这么跟我说的。”衣角儿懦懦的回答。
乔老太太对衣角儿也十分喜欢,笑着问道:“那你平常除了和爸爸下棋外,还会跟谁下棋啊?”
&常在网上下棋啊,爸爸说,从下个星期开始,我只能去挑战那些四段以上的人,否则会拉低我的围棋水平。”衣角儿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只顾着跟乔老太太说话,却并没有注意到,旁边已经石化了的众人。
有些人的心脏已经传来了超负荷的警报声,今天听到令人震惊的消息实在太多,不管你是否能够消化的了,它都出现在了你的眼前,传入了你的耳中,而且全部跟邢逸有关。
邢逸的前世,从小开始就被自己的棋艺师父,严加管教。练棋的苛刻程度,接近于后世训练特种兵的要求,形要正,心要宁,对弈之前要净手,清心。
坐在对弈的棋盘前,必须腰身挺直,聚神凝元,一丝不苟,再加上他超凡的智慧,过目不忘的本领,才磨练出六首状元惊世的棋艺。
在前世的大明,邢逸九岁那年,曾经三次挑战被称为“后世诸葛”的刘伯温,战果虽然没有公布,但是却流传出刘伯温对他的一句评语“浅水滩涂已非此子藏身之所矣”,从此之后他的棋艺名扬京都。
邢逸净完手后,重新坐下,此时众人发现他的‘形’‘神’皆变,与之前大为不同。
形,一丝不苟坐如钟,腰身挺直气势雄浑,宛如水银泄地。
神,虚无缥缈静似雾,目光不波心意难明,恰似云海变幻。
他的这个奇妙变化,让周围的几个人露出不一样的神情来,痴了的,惊了的,不可思议的。
邢逸右手拈起一枚温润圆滑的黑色永昌棋子,他很喜欢这种握着棋子触手微凉的感觉,棋子在五指间轻盈的翻滚,忽隐忽现,如黑色的蝴蝶般翩翩飞舞,让人有种像是看到两颗棋子的错觉,这个动作令人叹为观止。
周围的人俱是一副愕然的神情,盯着邢逸手里飞舞着的棋子,季雨轩叹服道:“我真的没有拜错师父。”
依然端坐的邢逸,淡淡的一笑,朝宫老歉意的说道:“让您老见笑了,这个动作纯属小子的个人恶习,请勿见怪。落子之前,我都会让手熟悉下棋子的感觉,以便静气凝神。”
宫齐格摇摇头,忍不住赞叹道:“看到你小子此刻的身形和气势,老头子我都有些怯战了。”
&你直接认输好了。”乔老太太挑衅似的插了一句。
宫齐格轻声一笑,没有说话,此时,欧阳南出声问道:“邢逸你想如何对弈呢?”
&尺方格寸寸心,行棋布子皆出于心,执于念,既然是三局,那我们每局划定个范围,斗心亦是斗艺,宫老您以为如何?”
宫齐格眼睛一亮,神情顿时愉悦,说道:“好,好主意,那我出题,你小子先手怎么样?”
邢逸颔首点头,轻声说道:“我没意见,那就请宫老划定范围吧。”
宫齐格莫测高深的笑笑,脸上的皱纹都挤向了眼角,他沉声说道:“第一局,个人此生之志,第二局,行业发展之道,第三局,国家形式之谋,如何?”
懂围棋的人,心头一惊,这三局非同小可。不懂围棋的人,满头雾水,心中暗道,这是在下棋啊,还是在考论文答辩呢。
邢逸顿感宫老的狠辣,三局由小及大,不但考验行棋者的开盘布局,还要彼此在中盘搏杀中体现意图,通过划定的范围限定使用的着法,收官时分出彼此理念和棋艺的胜负。
三个范围,行棋者的个人志向,从事职业的行业规划,华夏国应对国际形式的有效策略,统统囊括其中。
邢逸的斗志被瞬间激发,越难的棋局,越能使六首状元的兴趣飙升。
第一局开始,邢逸执黑先行,直下天元。
看到邢逸走出的第一步,乔凤鸣和郑米娜,彼此对视了一眼,在围棋名手当中,这种下法最早是吴清源对阵木谷实的昭和模仿名局。
第一步下天元需要极大的勇气,因为在大多数人看来,执黑有沉重的贴目负担,而下在没有目数的中央,是轻视对手和对对手的不尊重。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