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喜欢!”段瑾双眼满溢哀戚,几乎要求她看一看自己,“桐儿,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天在雪地里,我说过,半妆红豆,各自相思瘦。我们明明是一样的心思,也说好等三年期满,我便正式行六礼娶你为妻,你为什么要听旁人胡言乱语?我们的事只在我们自己,与旁人无关,你何必苦着你自己呢?”
苏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凄然道:“我可以不管旁人的言语,可那做主的不是旁人,是你娘啊!婚姻大事本应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都不能主持,我还能怎么办?”
段瑾默然良久,道:“你记不记得那片画上梅子的梧桐叶?”他见苏凰眼中有惊异之色,勉强笑了笑,“其实我很早便知道了你的心思,即使红叶不能传情,《摽有梅》的典故也是瞒不了人的。我知道你总是有太多顾虑,但只要你不去想这些事,总会有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求我庶士,迨其吉兮。这吉日,不会太久。”
苏凰听着这一番话,盈盈落下泪来,看向他:“我固然是舍不得,若是真的情意深浓,哪有人会愿意把自己喜欢的人推到别人身边?但我们若成婚,还须两年时间,势必耽搁了怀柳姐姐和你二弟,纵使他们没有怨言,我们也不怕众口铄金,但两年间肯定备受煎熬,这种折磨又比让你另娶他人好多少?”
段瑾拭去她脸上的泪,轻轻将她拥到怀里,柔声道:“你不用想这些,有什么事,你只要想有我为你遮挡,便足够了。良琮的婚事并不难,虽然常礼是长幼有序,但礼法总有变通之处。且我娘虽不大开明,我爹却不在意这些,只要我修书向我爹说明,他会让良琮先成婚的,不会耽误了萧家小姐。”
苏凰虽然还是有些不安,但听他说不会耽误怀柳,便也稍稍放下心,不再提这些话,徒增各自烦恼。
过了几日,好久没见到的李昭炽却过来找她:“苏姑娘可要寄信去京中么?我的几只鸽子自飞了一趟,便停不下来了,一直扑腾着要远飞,我管都管不住了。”
苏凰正在给怀柳的嫁衣上绣繁复的鸾鸟纹样,听到李昭炽这样不着边际的理由便在心中暗笑,一边给南春丢了一个促狭的眼神,边向李昭炽笑道:“这样说来,确实有信要寄往京中,一直怕麻烦公子,所以没有去找公子,不想却劳动公子亲自过来了。”
南春红着一张烤熟了的龙虾似的脸,飞快地瞟了李昭炽一眼,羞羞答答地问了一句:“穆公子就为这个过来的?”
李昭炽笑道:“本来是为这个过来的,现在看到南春姑娘,倒想起来,似乎很久没有见到过姑娘了。”
南春从小丫鬟手里把茶接过来,亲自奉到李昭炽手里,抬眼看了他一下,旋即低了头糯糯地问:“我天天去看穆公子驯鸟,穆公子不会烦我吗?”
李昭炽随丫鬟的引领走到椅边坐下,极爽快地应道:“怎么会烦呢?南春姑娘若是想看,随时找我便是了。”他饮了一口热茶,又向苏凰道:“若苏姑娘有信要寄,只管吩咐穆某,万万不要客气。”
苏凰点头道:“我现下便有一封,等写完了便让南春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