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面具,燕秋尔这才与岚风一起从平康坊的西门走入,都便就能听见从里面传来的吵闹声。燕秋尔隔着人群侧耳谛听,却只听见几个陌生的声音在高声威胁,这其中没有青玦的声音,更是没有左宁的声音。
进还是不进?燕秋尔只犹豫了一下,便抬脚挤里走,脚步坚决得岚风都没来得及阻止。
“才刚从平康坊的西门进来就听得这吵吵嚷嚷的声音,青玦,我可不记得有让你今日开门迎客。”燕秋尔,故作深沉的声音听起来与素日里的活泼轻快截然相反。
青玦一愣,眼神与燕秋尔对上之后便撩起衣袍,稳稳当当地跪下:“见过禾公子,青玦办事不利,请主君责罚。”
燕秋尔没理会青玦,转着眼大堂里的人都看过一遍之后,才沉声道:“不知左家郎君与燕家郎君屈尊降纡来鄙人这简陋之地所为何事?”
虽然知道燕峰与左宁勾搭上了,可燕秋尔还真没想到燕峰竟敢明目张胆地与左宁“出双入对”,看样子不惹怒燕生他是不肯罢休了。
燕秋尔在左宁和燕峰惊讶的目光下泰然走到青玦面前,站定,冷声道:“我买下这里的时候,可有留钱让你将这破败的地方重新装潢一番?”
“回主君的话,主君确有此番交代,青玦也按照主君的吩咐做了,丝毫不敢怠慢。”不知燕秋尔此言何意,青玦只知道他顺着说下去就对了。
“不敢怠慢?”燕秋尔转头看了看似是被人撞坏的大门和大堂正中某些地方翻倒一片的桌椅,冷哼一声,“你倒是如今这番景象要如何见客?”
“主君恕罪。”青玦伏地叩首。
岚风突然快步走到青玦身边,跪下,泫然欲泣地看着燕秋尔近乎哭喊地说道:“主君!求主君饶了青玦哥哥吧!青玦哥哥确实是按照主君的吩咐将这里重新整顿,只是……只是那些人方才突然闯进来,里不少的东西!这……这真的与青玦哥哥无关啊!”
“哦?”燕秋尔眉梢一挑,转身,视线从左宁与燕峰带来的一群身上扫过,“那么禾某想问一问诸尚未开门迎客之际,诸位如此迫不及待地破门而入,所为何事?”
左宁这才听明白,原来之前有主的事儿并非是敷衍他们,而是确有其事。
左宁掂量了一下措辞,方才笑着开口道:“易主,行事鲁莽,望阁下海涵。只是不知阁下是来自哪家?”
“敝姓禾。”说完这三个字,燕秋尔就闭了嘴,丝毫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的意愿。
禾?左宁困惑了。他从淮安一路到常安,还从未听说有个不得了的禾姓人家,可瞧对面这人从容淡定器宇不凡,倒也不似唬人。左宁偏头看向燕峰,却见燕峰也是一头雾水。
连燕峰都没听说过?不过这燕峰虽然姓燕,却跟常安燕府里的那些燕家郎君完全没得比,见识少得都不像燕家人,他不知道还真是情理之中的,他得找个时间去问问燕家五郎君。
不过那也都是之后的事情了,眼前的状况还是要先解决。
“那么禾郎君……”
一听到“禾郎君”这个称呼,燕秋尔就立刻打断了左宁的话,有几分高傲地说道:“鄙人习惯听人喊鄙人‘禾公子’。”
左宁张着嘴愣了愣,而后从善如流地改口道:“那么既然禾公子来了,这事情也就好办多了。我左家欲高价收购平康坊西的这几处青楼,而后改建成一处,不知可否请禾卖与我们?”
燕秋尔没有立刻回答左宁,而是特地走到一组翻倒的桌榻旁,抬脚轻轻踢了踢那组桌榻,而后向岚风使了个眼神。
岚风立刻会意,上前将这组桌榻扶起来摆好,还特地擦了擦。
燕秋尔这才不急不缓地坐下,而后看向左宁,道:“左家……是做什么的?”
燕秋尔此里的众人齐齐变了脸色,青玦这边有人捂嘴偷笑,而左宁那一方则全都黑了脸。
“无知莽夫!”燕峰瞟了眼左宁的脸色,指着燕秋尔怒道,“左家可是天岚国的第一皇商!”
闻言,燕秋尔眉梢轻挑。身为燕家郎君,燕峰是以何种心情看左宁的脸色然后说出这番明摆着的奉承话?他给了左家脸面,却将燕家的脸面置于何处?燕秋尔怒。
“第一皇商?”燕秋尔摆出一副仔细思考的模样,而后疑惑道,“那就奇怪了,鄙人听说过河北道吴家,听说过江南道岑家,燕郎君所在的关内道燕家之名更是如雷贯耳,天岚国何时出了个值得燕郎君奉承的左家?竟还成了皇商?鄙人……想不通啊。”
左宁的脸色黑了白白了青,可燕秋尔露在面具外边那一双眼睛中分明没有任何的嘲风和不屑,他只是很诚实地在疑惑。
左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尽量和善地对燕秋尔说道:“禾公子,左家成为皇商自有它的理由,这就不劳禾公子费心,卖是不卖?”
“不卖。”燕秋尔毫不犹豫地拒绝。
燕秋尔这样直白地拒绝,让左宁和燕峰又惊又气,暗想这是哪儿跑出来这么个不识抬举的。
反正也是没听过的名号,左宁气得也顾不上小心谨慎了,张口怒道:“禾公子可要想清楚了,你现在卖,还能得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