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不想找他?他咋不敢来呢?麻烦你回去给他带个话,他高一刀是天下最不要脸的大王八蛋!”
陈冲听得很无语,感情这九排正在用各种手段挖人呢,人贩子做派啊!这小丫头居然能大骂一个连长,而对方的战士还不敢吭声,这都是些什么梦?
稀里哗啦一阵脚步响,闻声回头,看到黑暗里走出来几个战士,满身的征尘,个个长短双枪腰后刺刀鞘,手榴弹子弹带鼓鼓囊囊,火光映照下一片肃杀。
当先的人注意到了坐在篝火旁的陈冲,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迷惑,于是向着篝火这里走近了几步:“你是谁?”
“x团陈冲,今天下午刚调到这里帮忙的。”对方虽然看起来脏兮兮,但是身上似乎若有若无地弥散着一种……杀气,这让陈冲直觉感到对方是个老兵,肯定是没少经历战斗的,所以回答认真。
“x团?帮忙?”他皱了皱眉,有点短路,不过很快换成了不介意的表情,郑重地说:“我叫刘坚强。”
这时小丫头的喊声传过来:“流鼻涕,正好你回来了,让你的二班把这十个人关起来!”
然后他朝身后的战士一摆手,往小丫头那边晃过去了,同时向那边问:“二连真把人送来了?丫头,现在能先分给我两个么……”
“分个屁啊分,他们拿刚抓的俘虏充数!臭不要脸的二连,气死我了……没一个省心的……”
陈冲眨巴眨巴眼,终于明白下午九班长嘴里说的‘流鼻涕’是谁了。
无巧不巧,还没过多久,又是一阵脚步响,似乎有人正在走进营地。九排的四个班长已经见了三个,所以陈冲猜测这回应该是三班回来了,转过头去看。
十一个人排了一溜纵队出现,小丫头不由兴奋地喊:“喂,小豆,你怎么来了?”
带队的人嘿嘿笑着:“丫头,这回你得请我喝鱼汤!”
“让你喝个够!咦,他们是谁?”
“咳咳,嗯,团长说了,鉴于九排的特殊情况,所以,从团里给你们补充十个新兵,不过武器装备和军装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哎呦,这一路可把我累死了。”
“什嘛?”刘坚强的声音响起来:“来来,你们先住到我们二班那去。”他开始忙活先拉拢关系。
“我说流鼻涕,你还是没长进啊?我们还没吃饭呢,能睡得着觉吗?呵呵。”小豆笑嘻嘻地打趣刘坚强。
全赶一块了,酒站里乱糟糟,从下午到现在生生多出了四十多人,十个友军,十个团里补充的新兵,十个二连送来的土匪俘虏,加上十个二连战士和团部通信员小豆。李响和孙翠在灶上忙得热火朝天,一阵阵的饭香弥漫。
陈冲看着篝火熊熊,听着周围那些此起彼伏的嬉笑攀谈,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很复杂,九排,酒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不知不觉发着呆,不知不觉感到有人出现在了篝火对面,失神的陈冲下意识抬起脸,一个英俊利落的年轻八路军站在对面,正在朝自己露出善意的微笑。
“你是陈冲?”
这是进入酒站以来收到的第一个悦眼笑容,使陈冲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我是。你……”
“马良。”他凑近了两步,主动伸出手。
这是九排的三班长,只是搞不懂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直也没再听到有人进入营地的声音,他怎么鬼一样出现了?心里有点疑惑,但没有表露在脸上,陈冲伸手与对方紧握了一下。对方那干净整洁利落的军装穿戴,让一身破烂的陈冲禁不住红了脸,
从小丫头,到石成,到罗富贵,再到刘坚强,陈冲一直也没有过惭愧感,这年头穿破烂衣裳的人多了,谁又有闲心注意这些表象的东西,但是面前这个三班长马良偏偏让陈冲惭愧了,他终于记起了早被大多数战士遗忘许久的军人仪容。
……
罗富贵站在齐腰深的河水里,抬头看了看已经爬上树梢的弯月,感到了阵阵发凉。
忍不住朝站在岸边那个土豆般人影道:“你累不累?嗯?饭总得让我吃吧?”
对方不动不答。
“姥姥的,你个傻货,我就上岸缓缓,再下来行不行?”
对方不动不答。
不管那么多了,蹚着水便往岸上走,水刚落过膝盖,吴石头的喊声就响起来:“他上岸了!”
轰隆隆一阵脚步声,石成领着一班跑过树林出现在河岸上。
罗富贵惊慌地掉头,重新跑进水中一段才停。
“骡子,好汉做事好汉当,你上来让我们把气出了,咱们算没事,否则你躲到天亮我们也奉陪!”石成站在岸边朝水里喊。
“姥姥的,二十大板这是哪条军规?那死丫头片子胡说你们就真跟着来啊?老子凭什么挨!”
“怪得了谁?这么多人全陪着你扯淡了,对岸的老弱病残生生跑出三十多里远,一个来回累倒了多少人?就是排长回来你也好不了,他不活活踢死你才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