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人打开了半扇大门,李有才却没急着往里进。
已经吃了两次亏,这次必须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先靠上没开的那半边门,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院里看。
院子是空的,没人。
看门人在门廊里瞧着这位汉奸的鬼祟架势,看得一边眼大,一边眼小,但是这汉奸眼里全无观众,继续我行我素。
踮脚进了门,顺手抄起门后的筐,半举在胸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做贼般地进了院子。
吱呀一声响,吓得李有才猛地举筐遮住脸,透过筐底的缝隙,看到对面的厅门开了,美丽人影站在厅门里,不屑地看过来一眼,转身回厅里坐了。
举着筐挪到厅门口,却没敢往门槛里迈,怕中埋伏。
“是不是门槛太高了,没长膝盖迈不进来吧?”
听着话音,似乎……没有了前两次那种愤怒感,李有才考虑了一下,扔掉了筐,跨进了门。
挺敞亮的一个厅,感觉空荡荡,侧边的椅子上坐着略显憔悴的林秀,面无表情地望过来。
第一次见她感觉是清澈山溪,第二次见她感觉是舞动的火焰,这一次……像是枫叶。
“这宅子……不错。”李有才停在门槛里,四下里扫视,看来是真没危险。
“你为什么要问她的事?”
李有才把视线转向林秀,没想到她倒主动开口了:“我们的人在很远的地方发现了一具女尸,怀疑是她,所以我来找你求证她的特征。”怕林秀说假话,所以杜撰了这么一个借口。
“她左耳后有颗很小的痣,相貌不需要我再细说了吧,你应该从别处知道了。”
“……”
李有才楞了,她语气平静毫不犹豫就给出了回答,这回这么简单?感觉她根本不是因为前面的求证借口而变得这么爽快。
“还有问题么?”
“嗯?呃……我只是……”
“不信我说的话?”
“……”
“信不信随你便。”
“呵呵,我只是没想到,这回这么容易。”
“现在我说完了,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可以请你走了么?”
……
站在林家大门外,阳光下,微皱着眉头若有所思,漫无目的四下里看着,却迟迟没有踏上归途。
她的命运会怎样呢?命运是冥冥中注定的么?我站在这是偶然还是命中注定?我真是够贱!
……
看到他去而复返,重新出现在厅门口,林秀的脸色终于变得不太好看了。
迈进厅,顺手关上了门,不顾她的表情开始蕴含愤怒,径直走到厅侧的一排椅子,随意选一把坐了,懒散地翘起二郎腿,朝她淡淡一笑:“我能把林掌柜捞出来。”
她的脸色瞬间阴转多云,接着多云转阴:“凭你?”
“嗯,凭我。”
“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么?”
“知道,一个小狗腿子而已,比什么赵秘书和副警队差远了。”
“知道就好,所以我宁可给他们当二姨太,也不会便宜你!”
“所以我不用你便宜我。”
“……”她的表情再次阴转多云。
李有才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我呢……没长膝盖,没长脊梁,贱骨头一个。这当然不是发善心,只是觉得你长得太好看了,看得我骨头软,落不到我这个狗shi头上我也不希望你落到那两个牛粪上。呵呵,这不是做好事,这是妒忌,主动犯贱当小人。这你能理解吧?”
“……”林秀听得无语,恬不知耻居然可以这么冠冕堂皇!
“给我上杯茶……不过分吧?”他朝发呆的林秀笑问。
……
打开厅门,林秀主动从下人手里接了茶盘:“你去忙吧。”然后重新关了,居然主动送到茶几上,亲自把茶杯摆好,然后直接坐在茶几另一边的椅子上平静问:“你有多大把握?”
李有才端起茶杯认真嗅了嗅,美滋滋抿了一口慢悠悠放下,这才心满意足地回答:“人我肯定能捞出来,但是那两个铺子我拿不回来。”
“只要我爹能平安就行。”
“还要告诉你一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明白么?”
林秀严肃地点了下头。
“那就行了,等信儿吧你。”李有才起身准备告辞。
林秀跟着站起来:“那……能说说你打算怎么办么?”
李有才一笑,她这是心里没底,也是,一个小小的便衣队长谁能信得着?
“你想啊,我这小狗腿子是整天给皇军卖命抓八路的,那两个家伙的帽子再大,还能比八路的帽子大么?所以我这小狗腿子就觉得……这种事应该比抓八路容易得多吧?你说呢?”
……
一进门,二话不说先端起水来喝了个饱,然后抹抹嘴问苏青:“胡长官那身衣服你没烧吧?”
“哪身?”
“杀人穿的那身警服!”
“在夹墙里。出什么事了?”苏青疑惑着。
“拿出来,找东西包好,一会我带走。”
没多久苏青把那套带血渍的警服用布包了放在桌上:“你打算用这个做什么?”
“我要去当搅屎棍子!”
“……”
李有才嘻嘻一笑,并不解释原因,反而对等待答案的苏青说:“林秀说她的左耳后有一颗小痣。记住了啊,左耳后有一颗小痣,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自由了,你俩过日子吧,我去忙了。”
……
宪兵队,前田办公室内。
“我听说这几天你一直在城里?”